问心跟着度我走了一段路,他发现度我走的极慢,不像是在找出口,更像是在散步,如果遇到岔路,她做的选择也很有规律性,都是宽阔些或景致好的,问心跟着跟着见度我脚步似是更慢了,想她应是察觉,可此时这条路笔直,也没个地方可以躲,果然度我转身,两人就照上面了,问心想着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度我已经冲他一笑:“一起?”
问心上前:“好巧。”
度我笑笑:“你同我一起走怕是出不去了。”
问心疑惑:“为何?”
度我接着笑笑:“我选的路一般都没有出口,只是景色好了些。”
问心想了想:自己怕是早就找不到出口了……
问心也对着她笑了笑:“无事。”他怕俩人这么走着有些尴尬,就瞧了瞧度我,她倒像是和独处没什么差别,脸色淡然,眼睛欣赏着四周的花草,问心试着找点什么话题:“近几日的活动都很有意思,是你想出来的吗?”
度我并未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是,是族人一起想出来的,大家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其实冬天的时候大家也会组织一些活动,比如雪地寻宝之类的。”
问心好奇:“麋鹿山上不是四季如春?还会下雪的吗?”
度我笑了笑:“并不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冬天也会过的,不过稍短了一些,冬天天河结了冰,大家可以在冰上玩耍,小孩子很喜欢的。”
问心犹豫着开口:“那你呢……你喜欢哪个季节?”
度我仔细想了想:“我都还好,春天花好看,冬天又可以赖在屋里不出门。”说完她又很开心的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有些懒散。
问心见她一直是一副笑模样,自己的心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他本以为身为麋鹿一族的领族者,她应是高贵冷漠不可一世的,没想到却仍保持着几分小孩子心性,确实,她本也不是既定的人,要不是她哥哥当年出了那样的事,她现在也应是被无忧无虑宠着的……
问心也跟着笑了笑:“我最喜欢的是夏天,夏天可以去循规门的后山捉知了和蚂蚱,蛐蛐和蝈蝈,虽然有些幼稚,但几个师弟都像小孩子一样,跟在我身后玩的很欢。”
度我听到这里明显很感兴趣:“循规门的身后还有这样的山?”
问心点头:“当然,外面都是这样的山,虽没有麋鹿山漂亮,但也挺有意思的。”
度我反倒有些羡慕:“我很少下山,不曾见过,麋鹿山的鸟兽多是经过先人筛选后点化的,像你说的蛐蛐什么的,麋鹿山并没有。不过要是有的话,应该很好玩,我曾在书中见过,有斗蛐蛐这种游戏。”
问心没想到她居然对这种事有兴趣:“哈哈,我和我师弟们捉蛐蛐来也多是如此,若是今后你有机会下山,我可以带你去捉,我捉的蛐蛐,每次都是赢到最后的常胜将军。”
度我明显有些向往但却很是克制:“嗯,应该是很有趣的。”
问心见她如此,想来她应该是受了责任和使命压抑着天性的,不觉有些心疼,想要安慰却觉得不合适:“你……会编花环吗?”
度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问心笑了笑,走向墙边,折了几朵花和藤蔓,编成一圈花环,走向度我,度我觉得好看,却不知这做来何用,问心见她疑惑,略有些迟疑的走近她,慢慢抬手将花环戴在了她头上,她本就好看,有了鲜花点缀更是显得唇红齿白,仙气十足,不禁让人看的有些痴:“很好看。”
度我抬手摸了摸,笑容加深:“原来花还能这么用。”
问心见她很开心,惊觉的后退了几步,俩人又继续前行,看得出来度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花环,不时的就抬手摸一摸,问心见此,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了又笑。
走着走着天也黑了,没想到不知不觉一天竟过去了,问心想她也是累了,提议俩人歇上一歇,他想起度期塞给他的几块点心,将其从怀中取出,打开递到度我面前:“对了,你饿不饿,这里有几块点心,你先垫一垫。”
度我拿起了一块尝了尝:“是度期给你的吧。”
问心咦了一声:“你怎知道?”
度我笑了笑:“他娘做的点心是麋鹿山最好吃的,我常常去蹭吃。”
问心也尝了一块,点了点头,确实是很好吃,他离他家那样近,竟是第一次吃到,想来以后也要常去蹭吃才行。
俩人坐着赏月赏星星,问心想起了什么:“我像是在麋鹿山没见过萤火虫。”
度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呵呵笑了起来:“据说以前是有的,我父亲说它飞来飞去影响他观星,就将它们赶跑了,我听说它像是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问心听她语气明显是有些困了,手一挥,俩人周围瞬间亮起了零散的光,一闪一闪的煞是唯美,漂亮极了,度我眼前一亮,困意少了大半:“哇,这……是萤火虫?”
问心轻摇头:“不是,不过萤火虫被从草地里惊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像这样的一片光亮景象,一闪一闪,像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似的。”
度我看着好看,盯着瞧了很久,眼睛越来越沉,问心听着她夸着好看,声音却越来越小,一侧目,果然是靠着墙睡着了,他慢慢将她身子靠在自己肩上,度我感觉舒服了不少,蹭了蹭脑袋,睡的更熟了,问心看她这样笑了笑:“睡吧……”
第二日清晨度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问心怀里,问心却像是盘腿打坐靠着墙睡着了,度我睁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即使麋鹿山的男子多是绝美且又仙气十足的,但问心的样貌却不输分毫,且他笑起来总是少了那么一丝正经,让人觉得雅痞又清心寡欲,真是个挺矛盾的人。此时太阳初升,清晨的薄雾又带着些朦胧,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了片阴影,显得人柔和又慵懒俊美极了。度我觉得自己这样打量别人似是不妥,慌忙起身,不知是她的动作还是因为怀里一凉没了先前的温热,问心也睁了眼,他看向一旁的度我,笑了笑:“早。”
他的笑开心温暖又失落疏离,仿佛唯有每日能对着这样一个人唤一声早,每日能被这样突然从怀中抽离的余温才能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