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问心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传闻……麋鹿一族只得与本族人在一起,这族规是你父母定的吗?”
度我像是回想起什么,沉重的摇了摇头:“是更早之前先人定的……可是……我哥哥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在父母让我领族时我曾提议,这一条族规能够废弃,可我父母很坚决,他们说只有坚守这条族规,才能保证麋鹿一族永世的安宁,否则……我身为麋鹿一族的族主,做的并不是多好,但起码的安宁,还是能为他们守护的,幸好,自我哥哥以后,没有再出过那样的事……我哥哥他……自他走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凡人一世不过百年,想来他早已……”
问心听她说到曾有过念头废弃此族规的时候,不由得心口一跳,但又听她父母所言,想来此族规非比寻常,且有度吾的事在先,麋鹿族人应该也不会再犯那样的事。问心叹了口气,望着满天的繁星,天空之大,繁星之多,为何自己只看得到那最遥远的一颗呢,她比月亮还要亮,却照的他心如冰一样凉。
最后的一夜,问心并没有睡,他看着再一次倒在他怀里的度我,没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眉眼,初次见面时她淡然的一笑,他并没有记住她勾起的唇角,只记住了她眼里的星辰与大海,似是漩涡将他卷入,他抑制着、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来。
也许自己该是争取些什么的,否则恍恍惚惚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最后又留下了什么呢。
三日之期一到,麋鹿族人们设置的山洞果然就自动消失了,山洞里的人都被放了出来。被困了三日,众人皆是疲惫不堪,但明显有一些出来的早的,已经回去休息过了,精神好得很,比如度阅,他是出来最早的,显然又是第一,见度我迟迟不出来,已经在洞外等了许久了。
度我和问心出来时,度阅正在人群中张望,问心依依不舍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过去的几天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他尽量压下无奈和心酸,出声道别:“回去好好休息吧,想必这几日你也是累坏了。”
问心本以为出洞后度我会恢复之前的淡漠疏离,却不想她也觉得这几日俩人相处的极好,显然已经拿问心当好朋友了,此刻也反过来热切的答他:“嗯,你也是!”说完就开始往家走去,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又笑着冲问心说到:“对了,明天去度期家蹭点心吃吧,顺便尝尝她娘做的鲜花饼,肯定能比你做的好吃。”
问心听她语气欢快,一想到两人明天还能再见面,忙应:“好。”还想说什么却见度阅已经赶来了,他一脸关切,询问着度我有没有事,然后俩人边说着话边一起离开了。
问心回去休息了一会,也缓过了劲儿,晚上他出门时遇到了度期,便和他说好了,明天要去他家蹭吃他娘做的鲜花饼,然后俩人又一起去了春季活动的最后仪式,说是仪式,也就是众人在一起欢闹,有篝火,有族人自编的歌舞,女孩子多是去河边放灯……最后的最后问心见篝火也结束了,想来夜深了,该是回去睡觉了,却被一脸兴奋的度期拉着不让走:“这还不是真正的结束仪式,走走走,带你去看好玩儿的。”
问心被度期带着来到了一处坡下,周围聚集的都是麋鹿山的男子,而此时女子都在坡上,隔着很远,却也能听到女子的欢笑打闹声,度我也在其中,不过她只是在安静的笑着看大家打闹。问心还没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度期已经一脸激动的拿胳膊碰他提醒到:“来了来了!”
问心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坡上的女子皆蹲下身来,将手里一朵明显渡了法力、闪着各色光芒的花放入河里,那花不大只有几片叶子点缀,却光芒四射,遇了河水后更像是又绽放了几分,娇美极了,众花顺着河流的坡度缓缓而下,将河水映照的五光十色,美轮美奂。
下游的男子见花朵游近,开心的互相推搡争抢了起来,问心还没搞清楚状况,却见度期已经跑到了前面跟着众人抢花去了,他落在后面也不知该干什么……花朵漂流而下,被前面的人已经拦截的差不多了,流到问心这里时只剩下寥寥几朵,却也奇怪,各色的花都有,但金色的却只有一朵,而众人似是都刻意避过。
问心不解,这么好看的花怎么没人抢?他顺手捞了起来,却察觉一人站的比他更靠后,他去捞那花时,那人的手紧随其后,不过差了那么一点而已,问心手捧着花,还在滴水,回过身来,见那人竟是度阅。度阅的手也是刚从河中收回,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不同于问心的是,那上面空空如也。问心一笑:“阅公子怎么也站的这样靠后?”
前方的大伙儿已经抢完了花关注到了这边,见问心手中捧着的花皆是面色各异,问心不解:“这是什么比赛吗?谁最先抢到花谁赢?那阅公子你可是最后一名了……”
度期见问心还有心嘲笑度阅,忙上前来给他使眼色,度阅一笑:“无碍的,问心公子第一次参加活动,不知道麋鹿山的传统也是正常,况且大家也是为了热闹,开心就好。”说完话度阅就转身离开了。众人见他走了,也各捧着手里的花散了。
问心听到度阅如此说,想来是自己坏了麋鹿山的什么规矩而不自知,便问度期:“这是何故?”
度期一脸无奈:“这春季活动的最后一项叫心之所至,一般都是上游的女孩子送花给心上人的,虽不是什么正式的,也多半是为了热闹,但……你这手里的花……金色明显是族主才会用的,大家都没抢,就是让它流到最后给度阅的,你都不是我族的,还来截一手,找揍呀!”
问心一脸震惊:“度阅?……他和度我?!”
度期见他还没明白干脆点破:“度阅是上一任族主亲选的,说是给度我当弟子,但历届族主从未有收过弟子的,明摆着就是要给度我当夫婿的,不然上一任族主和度我干嘛亲自教他!”
问心犹如醍醐灌顶,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觉得度阅……他突然觉得手里的花许是因为浸了水,变得有千斤重!
自己本来就是无望的,但还能偷偷的看她几眼,现在连这都变成了一丝奢望,变成了无耻的觊觎!为什么……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