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有着片刻的静默。
泷晟摸索着打开了楼道的灯,昏暗的灯光把空气都照暖了几分,一切都处于一种昏黄薄纱笼罩下。泷晟脱离开了蔓槿的搀扶,一只手从裤袋中拿出钥匙,试图去开门。
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这钥匙临时出了问题,几番尝试,总是不对。泷晟打算再最后试一番,却见蔓槿伸手从他的手臂之间捞走了那钥匙,然后轻巧地往钥匙孔上凑去。
一开始几次,也还是不行。
但作为能够开叉叉快车的女司机,蔓槿的性格可不是这么容易退缩。她一气之下,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并且奋力用手肘去推那门,说来也巧,这次的门轻松的就开了,蔓槿这一股子推门的劲头,反而是白费了,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整个人就往屋里的地毯上冲撞去。这冲撞劲头,连带着把泷晟也拉扯了,泷晟的身子一不稳,也跟着蔓槿往屋子里倒去。
两人极为狼狈地起身,却在这一摔一起之间,不知不觉中消融了之前那股尴尬的冷淡的气氛。
泷晟似乎在回家后,就习惯性地需要去换居家服。作为一个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遵守,什么也不评判的独身男画家,他直接就忽略了蔓槿的存在,直接往更衣室去了。
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叉叉快车女司机这么放心,随意让一个陌生女人进入他的住所并且四处溜达。虽然蔓槿看上去并不凶狠,但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说不定,蔓槿就是一只不叫的狗。
其实本身,他会通过上次的名片联系蔓槿预约机场接送,就够让她惊讶的。不过,蔓槿才懒得想为什么。反正现在她对一切都很满意,一切都非常值得期待。
蔓槿见他并不理睬她,便趁着他不在,偷偷巡视了一番这个空间,试图寻找一些属于女性的踪迹。泷晟的家,是普通的二居室,其中的一间卧室,改成了画室。厨房是干净却又没有烟火气的,似乎主人并不经常使用。卧室是简单的米色色调,摆设简单却干净整洁。画室里,放着很多还在完成中的作品,有几幅是画的人像,上半身赤裸的女人,虽然还没有完成,却能够看出大概的轮廓,看上去是清秀的女孩。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女性的踪迹。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单身独居男性的住所。
泷晟换好了深绿色的居家服,衬着他那苍白如玉的脸,更白了,几乎有点白得不似活人,就如那冷玉一般,向外散发着逐客的信号。
这逐客的信号是如此强烈,让蔓槿无法装作没有接收到;真可惜,她本来还想厚着脸皮多在这地方待一会儿,多和泷晟说上几句话。不是说,常见面的人,会更容易产生好感吗?如果可以,蔓槿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像雨刷器一样,不停在泷晟的视觉屏幕上左右来回,刷,刷,刷,刷出百分之三百的好感度。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太科幻了,不符合当下科技发展的水平。所以,蔓槿也只能是在心里美美地想想。
事实上,在接收到泷晟那几次含有逐客意味的冷淡的侧瞄之后,蔓槿就识趣地哈腰道别,“那,那泷先生,我就先走了啊。您,您下次要是再需要接送,随时联系我。”
泷晟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正如蔓槿已经预料到的一样。蔓槿下了楼,钻进那仍旧在路边守候着的七虎牌小轿车,驶向了小区外,进入了那清寒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