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要找的人在这里!快来啊!”随着一人的大喊,眼前的人越来越多,持剑一窝蜂涌过来。
锦鲤滑腿有些发软,嘴角露出一丝血迹出来。
虽然渗入肩膀的毒被她全数吸了出来,但毒药在他体内,也临时发挥起了一些作用。
漠山的人全都围在阡城外围,中间隔着的数里是他们之间的消息断开,支援不得。
锦鲤滑没有带武器佩剑等防身的东西,做好了十全十的准备,却远在数里外,不可近得。
与他们正面对抗对于锦鲤滑倒不算难事,只是没想到苏城会来下毒这一手,还两个人都被毒所拖累。
锦鲤滑冷笑一下,把中毒更深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伸手不屑抹掉嘴角的血迹。他们二人已被团团围住。
“城主让我们找了几个月的花繁姑娘,不是在万户伶侯手里吗?什么时候跑到了锦鲤滑手里?”
“你啰嗦什么?只要把漠山锦鲤滑杀了把人带回去就是了。”
“真是的,雪小姐可是前城主的女儿,好不容易和城主正果修成,新婚当天却被你们两个坏了好事!”
持剑的人步步紧逼,锦鲤滑抱着几近昏迷的花繁勉强躲了几招,杀了三四人,就有些力不从心。
“我可嫌闹的不够大啊。”锦鲤滑最初的设想可是与这情景完全相反。
手臂和小腿被剑刺到,有了些刺疼的伤口。体内残余的毒作用仍不减少,腿脚更加无力,头也有轻微的晕眩感预示着更加不利的形势。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那人拿着剑刺过去,锦鲤滑抱着花繁退了几步,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掌握不到平衡,脚步歪了几步躲着这个人。
旁边突然杀出一人朝他的腿上刺去,来不及闪躲,脚下却被怀里的抱着的人往后绊过去,那剑便刺到花繁的左腿上。
刺穿了腿,滴着血的剑从膝盖之上露出来。锦鲤滑将她的腿往另一边一扫,使她的腿从剑上退开。
剧烈的疼痛让快昏迷过去的花繁清醒过来,左眼朝外涌着鲜血,痛苦翻开的眼白中央是血红的瞳孔,眼睛还在不断涌着血。
“怪物……”刺伤她的那人不禁恐慌起来,颤着声音喊着,手里的剑也跟着剧烈颤抖着。
怀里的女子喘着粗气缓和着腿上的疼痛,腿不停大幅度颤抖着,已经站不稳,衣裳的红色更是加深了一大片,还在不断扩大。
因为伤的是左腿,她的左脚已经快全部染红。锦鲤滑抱住她,迫使自己清醒一些。
“怪物啊……”虽然是城主命令要带回的女子,但她是怪物阡城人尽皆知,就算是成年男子,看到那副场景也胆怯不减。
与慌乱的人群周旋片刻,锦鲤滑抓到机会抱起花繁,冲了出去。
锦鲤滑带人跑到一缓坡之后躲着,面前有与人半高的茂密的灌木作为屏障挡着。
但锦鲤滑也意识到一路上她的腿都在流血,他们很快就会沿着断续的血迹追上来。
锦鲤滑顾不得那么多,再不处理,她会在中毒身亡之前失血过多而死去。
锦鲤滑把人放下便撕下自己的一丝衣裳咬在嘴里,撕开红衣让她把伤口露出来,拿下布条缠到她的伤口之上止血。
她痛苦支撑着,无力阻止他手上的动作,疼痛来得太剧烈,几乎接近死亡。
疼痛之际是刺骨的寒冷,冻得红衣女子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睫毛似乎沾了水的蝴蝶翅膀在水面挣扎着,左眼不断流出血来。
她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让锦鲤滑眼里略过一丝震惊和心疼,她为什么会这般冒险为自己解毒?
明明离不开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要嫁给他?还将她精心编好的那对同心禁步送了出去?
又为什么,对死亡有这样强烈的恐惧?那场她在悬崖边缘勒马的哭还在他怀里。
锦鲤滑将恐惧的小人抱在怀里,动作自然,似乎是与生俱来一般,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与生俱来。
女子就像濒临垂死的小鸟,心跳剧烈而有力,一张一弛,也慢慢带快锦鲤滑平和冷静的心跳,仿佛比来到面前的追杀更加危险。
“在这里!”锦鲤滑警惕将花繁搂在自己怀里往后退,藏身的灌木被一剑横着斩断,他们已无处可躲,也无路可逃。
恰是此时,无力和晕眩又袭上来,蔓延开。二人又迅速被围堵起来,如待宰的羔羊。
“大哥,杀了锦鲤滑,另一个怎么办?要是让城主知道我们伤了她,城主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大哥,将人活着带回去,城主知道我们对她动了手,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大哥,她本就是人尽皆知的怪物,今日是城主和夫人大喜的日子,她还偏偏挑这天穿着嫁衣来闹事,不怀好意!秉性不改!真是害人不浅!”
“对!阡城多少灾难都是她带来的,若是我们今日替民除了害,才可以避免他日这怪物的报复啊!”
“对!反正也伤了,不如两个都杀了。城主若问起来,我们便说是那漠山锦鲤滑狡诈,将她挡在自己前面。
我们在与其周旋的过程中,锦鲤滑将花繁杀害了!我们无能为力,最后斩杀了罪人锦鲤滑,报了仇!”
“是啊是啊,什么花繁,她就是怪物,就算城主护着也改变不了!杀啊!”
刺耳但再熟悉不过的语言和伤口剧烈的疼痛花繁清醒了一些,锦鲤滑一手抱着花繁,一手防守着往后退去。
奈何再强的意志力都敌不过毒药的威力,锦鲤滑失了力气,差点儿往一侧倒了下去,手搭在花繁的肩膀上勉强还抱着她。
但这次真的撑不住了,松了手倒了下去。最后一眼,那人举着沾满血迹的剑朝着花繁刺过去……
苏城带着人赶上的时候,面前只是三四具尸体。
“花儿!”强烈的不安包绕在苏城的心头,一股干燥的血迹向远处撒了过去,顺势追了过去。
血迹将人引到一处缓坡,缓坡上的灌木被剑割断了一片,掉在地上的枝叶已经有些枯萎,苏城脚边躺着二十几具尸体。
他先派出来的人全都被杀死,要追寻的人没有半点踪影。
“花儿。”今日穿嫁衣的花儿很美,任他再克制自己,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他深爱了十几年的心上人。
“花儿!”四周都在盘旋着,却没有人再答应一声“师哥”,四处死一般诡异的安静着。
“花儿!”她不知道她的那对禁步,她的那句“哥哥嫂嫂”,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他的花儿是唯一可以为他补心疗伤的药啊。
“花儿!”你为什么要说你不回来了,师哥要你,师哥想你,师哥求求你,你回来好不好。
师哥一定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护着你。这次一定。
“花儿你回来,师哥娶你,师哥带你走,师哥带你回枯桥,师哥重新给你搭一个木屋,我不要什么阡城啊!师哥只要你,只要你啊……”
苏城腰间洁白的玉璧在空中飘荡着,长长的流苏也会哀伤一般,拉扯着南风。可是,我给你们了,给你们了啊。
给你们了,我就不能要回来了。
花儿。花儿。花儿……
夕阳西下,地上笼罩了一层温馨的橘红色的光芒,一只红脚印配着一只红鞋印在缓坡之后的断面处开始,歪歪扭扭走向远方……
落凡华奉命在城边带人守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在地面慢慢走上来,一长发的红衣女子背着一金衣白发的男子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过来。
男子白发沾了很多血,右边肩膀上的衣裳晕染开一大摊血,压得女子低了头,长发拖到地上,在地面画出一道红色的线。
女子左脚跛了,踩出了脚印却比右脚鞋子印出的更红。
“锦,山主。”落凡华看清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