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把6032的房门打开，让池川进去。
亚德躺在床上，双手被迫抬到头顶，两副手铐连着床架扣住手腕，动弹不得。池川盯着他的伤口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用手摁下去。
草！！
你奶奶的！！
亚德内心狂啸，面上疼的嗷都不敢嗷一声。
池川看着他那张由青转白的脸，气定神闲地扯起唇角：“啧，怎么就疼成这样了。”
说风凉话的表情尤其欠打，楚姐瞥了他一眼。
池川当做没看见，看到她表情略有诧异，眉梢微微一抬，看起来玩世不恭：“楚姐，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副业？”
楚姐在收拾无菌盘里的镊子和消毒棉球，听到这话，她的动作停住一下。回头没好气的说：“你们这群人，一来到凯旋门就知道找我要妹妹陪酒，能知道什么？”
池川自知理亏，只能笑笑。
“让开，别挡道。”楚姐撞开他，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三爷，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我帮你把药上了吧。”
房间里点着茶调的香薰，已经冲淡沈清樾身上的尼古丁味，黑色的防护服已经脱掉，换上深色的风衣。他发梢还湿润，皮肤在灯光下接近透明，下颌微敛，神情寡淡，对着无菌盘里的消毒棉球失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进来到现在接近一个小时了，他一直保持这一个姿势。
楚姐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三爷，你没事吧？”
沈清樾听到了，微微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算是回应。
“你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他抬眸，起身拎着自己那身湿透的黑色防护服从6032房间走出去。
池川上前要说话，被楚姐用眼神示意拦住。
阿猫站在门口，把嘴里叼着的烟拿在手上：“三爷，去哪儿？”
“看好他，除了日常的生活起居，其他的要求不用答应，不服管就打。”沈清樾语气淡淡，顿了一下，又面无表情的补充道：“让楚姐这几天留在这里，打伤了就治。”
阿猫静滞几秒：“好。”
沈清樾刚走，楚姐把阿猫叫过来询问：“你们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三爷看起来可不太对劲。”
她太了解沈清樾的脾气了，他这人平时太漠然，半点人间烟火味都没有，很少有什么能拨动他的情绪，能让他静一个小时失神想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我他妈还琢磨呢，不就.....”
阿猫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门口打着黑伞跑出去的女人，那身形看起来好像跟景小姐有点像？
他瞬间不吭声了。
-
这一夜风敲着窗，咚咚作响。家里没人，景妤睡得并不安稳，早晨起来的时候对着镜子一照，脖颈上的咬痕没消。
部门今天有聚会，虽说不是强制性的，但大家都去，景妤先前已经推脱过几次，这次再推，就显得太过于不合群了，犹豫了一下，姜枚凑到她旁边悄声说：“别想了，就差你一个，不去不太好看。”
景妤点头，她也不想让别人扫兴。
位置定在凯旋街附近的烧烤大排档。
两个长方桌拼在一起，女生坐在左边，男生则都是在右边，景妤来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部长叫余枭，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白衬衫，个头约莫178，看起来很斯文，他拉开他旁边的座椅：“景妤，你坐在这里可以吗？”
景妤犹豫了几秒，点头坐下。
“喝啤酒还是饮料？”
“饮料就好，谢谢。”
景妤有些心不在焉，这里人多眼杂，但她从进来的那一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隔壁桌的人。有阿猫，还有上次在文欣会馆见过的一个叫楚姐的女人。
他不在。
余枭凑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椅子上：“景妤，你这样不会热吗？”
景妤里面是棉麻的白色吊带裙，外穿了一条水墨雪纺料子的高领衫，刚好能把脖颈的伤口遮住。
她回神，盯着他附上来的手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还好。”
余枭点头，有意无意的继续跟景妤搭话。
她有些反感了，他低下来说话的时候耳朵擦过她的脸，挪一寸，进一寸。
景妤站起来，椅子后移发出尖锐的声响——
余枭抬头看她：“景妤，怎么了？”
“没事，一不小心把饮料洒到裙子上了，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景妤回头，刚好和走过来的男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她低着头：“抱歉，借过一下。”
景妤进了洗手间，温吞的洗着裙摆上的污渍，她在磨时间，最好等她出去以后，部门的人已经吃完喝完离开了。
正想着，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突然打了下去，灭掉。
没有了光线，眼睛突然不适应，看不到任何东西。
外面的吵杂声响成一片。
客人敲桌打碗道：“怎么回事啊！这黑灯瞎火的让人怎么吃？！”
“老板呢？让你们老板过来！”
景妤意识到是停电了，她摸黑走出来。
走廊偏长，人影错乱。
坐着的人走动起来，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是因为看不见挤的一发不可收拾。
景妤被推到角落，踉跄了一下，一双遒劲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闻到茶调又泛着烟草的味道，她抬头，看不清男人五官轮廓，只知道他身材高大，她微微仰起脖子，客气道：“谢谢。”
男人低低发出一声嗯。
“先生，麻烦你可以松开我了，我站稳了。”
手腕被松开。
景妤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热息，滚烫又炽烈，似乎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
“不会像对他们那样对你。”男人刻意把声音压的极低，神色晦暗，停顿了很久，才缓缓问：“别怕我，好不好？”
她恍惚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下来，她张口想说话，却觉得如鲠在喉。
在这一刻，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景妤一回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沉默几秒，头晕乎乎的。
看来，饮料也会醉？
余枭跟了过来，关切的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景妤没回应。
他又去拉她的胳膊，被她躲开：“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