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脸新郎
(1)
车子离开高速后没有上高架,直接拐进一条小道。
前排的茉莉抱歉地笑笑说:“他家决定婚礼必须在老家举行,有些远,你们先睡会吧,还有一阵颠的,觉得不舒服就喊我。”
果真很不舒服,路面高低不平,忽左忽右的,颠地五脏六腑打成了结,底盘低的车非磕成烂铁不可,山西乡下的路可真够难开的。
天色渐渐亮起来,再往前,忽然一片豁然开朗,桑泠与林曼珠都愣住了,这是乔家大院吗?
气势磅礴的大门前的牌子赫然写着“高府”。红色的高墙大院,红色的铜钉大门,林曼珠吐吐舌头:“是在拍电影吗?”
茉莉的脸色却平缓了,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老家的习俗,必须在这里举行仪式。”
桑泠脑子里掠过许多画面,大宅门、乔家大院、京华烟云,全当旅游好了,随着林曼珠跟在茉莉后面进了大门。
墙院内很宽敞,除了红色的大门让桑泠有些晕绚,里面倒是绿树苍翠,别有一番景致,比不上苏州园林的精致。
山西大院是粗犷的,连甬道都是四平八直。很明显通向前方的宽敞甬道是指向主院的,她们跟着茉莉拐进了左边的小道。
林曼珠看见路边停着的路虎与奥迪R8,眼睛闪着惊喜的光芒,她在想说不定能在婚礼上遇见一个有钱少爷。那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能是刚下过雨,地上竟然结起了墨绿的青苔。这里很少有人来,桑泠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对了,你们晚上不要乱跑,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是告诉详叔。”茉莉指了指给她们带路的老头,被茉莉称为详叔的老头没有回头,继续佝偻着肩膀,小心地走着。
他的背影瘦弱,或许是穿着布鞋的缘故,走路竟然毫无声音。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香,香地有些诡异。
桑泠终于闻出来了,是香烛的味道,那味道在城市中几乎绝迹,还是小时候母亲带着去庙里拜佛时闻过的。
再一看,高家大宅处处很忙碌,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在傍晚的风中左右摇曳着。
茉莉有什么事情瞒了她们,一定有秘密!
(2)
“闷死了,这院子里怎么一个鬼影都没,人都上哪里去了?”林曼珠从床上翻滚下来,忽然沉默了。鬼影?这个词汇让两人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
果然吃早饭的时候,茉莉证实了她们的恐惧。
早饭中有一种类似面糊的东西,看起来像煮透后的西湖藕粉,半透明,却带着一股强烈的肉香。
想不到吃素的茉莉会为她们准备这样的早餐,早已饥肠辘辘的林曼珠用汤匙舀起一大勺送进嘴中,唇齿间立即充满了醇厚的香味,“好好吃啊!茉莉这是什么东西啊?”林曼珠连吃了几大口。
“这个,叫头脑。”茉莉只顾吃自己的素烧卖与白粥,“啊!”林曼珠舌头打结了,“头——头脑?”茉莉见产生了误会,连忙解释说:“里边就是加了一些中药、山药和骨头汤,我看你们挺累的,是山西特产,可补了。”虽然一番解释,但着稀奇古怪的名字还是让桑泠止住了碗筷。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待会带你们去见见他吧。”茉莉的声音哽咽了,抬起脸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她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落进粥里。
“哎,茉莉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吧,不会是他对你不好吧。”林曼珠赶紧拿起纸巾擦拭她的泪水,又以保证的语气说:“不要怕,有姐妹给你撑腰呢,闹洞房时我们替你玩死他!”
一听见“死”字,茉莉的脸色都变了,她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让两人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新郎死了,新郎怎么会死呢?那还结什么婚?但看着茉莉的样子却不忍再问。
那么,刚进院子时问到的那些香烛味难道就是烧给茉莉的未婚夫的?
桑泠的头皮紧了,她说不出话,她离开家乡的另一个目的是在她25岁生日那一天,她除了收到茉莉的喜帖,还收到了母亲的信。
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写的那封信,但她隐约觉得母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发生意外。
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是一个阴谋,早就设计好的阴谋,就如今天的婚礼,她们被茉莉设计了?
但是茉莉为什么要设计她们,让她们来参加一个死人的婚礼呢?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新郎死了,茉莉比谁都难过,她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桑泠的脑中一片糨糊,就如那碗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很爽滑的中药粥一样,有着让人发咻的名字。
头脑,现在看起果真像某种动物的脑子,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带着异香。
等到茉莉离开的时候,林曼珠止不住去呕吐,她虚脱地喝着清茶漱口说:“我终于明白茉莉为什么吃素了,妈呀,我总算明白了。”
说到一半,她的喉间又涌起一股酸水。
一个死掉的新郎,怎么完成婚礼呢?茉莉真的那么爱那个男人?即使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茉莉依然要做他的妻?甘愿一开始就守活寡?
(3)
见到那男人的第一眼,桑泠惊呆了,她无法形容自己当初心中的震撼,好象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照片上的男人,与她头脑中的那个年轻孩子,几乎一模一样。她不顾身后的林曼珠颤抖的身体,听不见茉莉介绍家中的那些长辈。
桑泠快步走上前,掀开曳地的红色缦帘,那后面就躺着茉莉的未婚夫,确切地说是那个男人的遗体。
她想亲眼看一眼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年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惊恐少年。那时候,他的面容映在她的脑海里,深深地刻下烙印,他慌乱地看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她看他满手鲜血,表情同样惊恐,她看见他手中举着刀向她奔来,然后世界就黑暗了。
怎么会?怎么会?桑泠不明白为什么找寻了9年的记忆回在这一刻出现在眼前,浓烈的眉毛、坚毅的鼻子、微翘的嘴唇,一定是他!
“泠,你要干什么!”身后的林曼珠觉察出她的异样,眼疾手快的她立即塞了三支香在她手中。
烫到了手指,指间的灼痛感让桑泠猛然醒悟过来,高家的几个长辈正冷冷地看着已经冲到遗像面前的桑泠,桑泠轻轻的抬起头,见到了与照片中男子相象的男子,除了嘴唇,眉眼中有七分象。茉莉说,他是高祁的二哥高肃。
是二哥,怪不得这么像,高祁,高祁,她的心中一直默念这个名字。
“哎呀不行,我要回家,吓死人了!”林曼珠一边倒水,猛喝几口后呛到了气管中。
桑泠拍着她的背。她好不容易挺直了背,喃喃地说:“吓死人了,泠,我们回家吧?”
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就像在拍古装剧一样,那个茉莉竟然要举行什么冥婚!要和一个死去的男人举行婚礼!
林曼珠完全被吓到了,看不见桑泠眼中的忧伤。
只顾自言自语:“钓什么金龟婿啊!我还是回我的小城当我的公关经理好了。”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什么茉莉不讲意气啦,来之前也不说清楚。
见桑泠没反应,她的手指在桑泠眼前晃着,“泠,你不会是撞邪了吧?喂!喂!听见我说话没有?”
“详叔。”桑泠叫了一声,林曼珠弹簧似地弹到右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老头,“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门其实根本就没关,只是她说得太入神,忘掉了。
详叔的脸色倒是很温和,他手中端着水果,说:“少奶奶说两位闷的话可以到花园散散步。”
“我可哪里都不想去。”林曼珠小声嘀咕着,看着详叔的身影消失早那棵参天的樟树后面,拿起一个苹果,放到鼻子上问了问:“不会是贡品吧?”
她现在几乎是草木皆兵了。她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桑泠自从见了茉莉的未婚夫后就好象变了一个人。
就如茉莉一样,变得陌生。
(4)
午夜。
林曼珠原本自己有房间,发现茉莉的未婚夫是一个死人之后再也不愿意独处一室,虽然说害怕,但向来没心没肺的她很快就在桑泠身边睡得很死。
桑泠移开她搁在胸口的手,她的嘴巴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
不想离开了,桑泠的眼睛在夜色中睁着,她看天花板,也看从窗户上倾泻下来的月光。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这样的夜色很寻常,从前与母亲在乡下时也能看见这样透彻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洒遍每个角落。
但是黑夜中仍然隐藏着许多角落,那些躲在暗处的角落总是发出簌簌的声响,有时会窜出一只黑猫,黄绿的眼睛在夜色下闪烁着幽幽的亮光。
就如今天夜晚窗外的声响,或许也是一只潜伏在夜色中的黑猫。桑泠停住脚步了,她的目光转向窗外,老式的雕花窗外闪过一个影子。
那不是猫,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只是“嗖”地一声闪过窗前。那是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
桑泠起床,在黑暗中找到拖鞋,走到窗前,开了一扇窗,门外的月光下果真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他慢悠悠地转过脸来,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是详叔!
“桑小姐,这么晚还不睡啊?”他的声音在夜色中透过清冷的空气飘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条绳子,头发、手指在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底爬出来似的。
桑泠的脚被订在原地,详叔的身后,有一口老井。
那口井是用水泥封起来的,井口封得严严实实。
来的第一天桑泠就注意到那口在古樟树下的井,井边铺满了枯黄的树叶,站在那里额外地清凉,当时林曼珠还小声地嘀咕着:“干吗把井封起来啊?”
“详叔?”桑泠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刚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发现详叔消失了。
月光一如既往地清冷,空气中隐约飘过来香烛味,其他的,一切正常。幸好林曼珠没有看到这些,不然她会吓得立即收拾行李走人的。
古井……老人……杀人凶手……茉莉的新郎,这些毫不相干的脉络联系到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勒得桑泠快要窒息。
她推开门,绕过那口古井,走过详叔刚刚站过的地方,从西厢房走到甬道上,拐过长廊,再往左走就是灵堂。
一路上她走得匆忙寂静,风灌进衣领,她用手臂轻轻抱着自己,一直走,看见香烛婆娑的灵前空无一人。
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掀开盖在新郎身上的红色被子。
“啊!”她说不出话了,那张脸已经千创百孔,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一片血肉平坦,散发着阵阵恶臭。是一个无脸新郎!
她几乎要瘫软在那具尸体面前了,站不稳,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重,每一口呼吸都像失修的风扇一样,旋转不起来。
“泠!泠!”你怎么啦?艰难地睁开眼时却是林曼珠在使劲摇她的肩膀。
见到桑泠睁开眼睛,她长舒了口气说:“总算醒了,我的妈呀,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你看,满头大汗的,还一直说胡话。”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桑泠清醒了,是做梦吗?还是自己又晕倒了?
林曼珠好象想到了什么,她跑出门,不一会茉莉也跟着进来了,林曼珠指着桑泠说:“她都发高烧啦,得去市区看病。”桑泠明白了,林曼珠想不辞而别。桑泠却欠起身说:“我只是着凉了,没什么事,你给我点感冒药。”
吞下白色药丸的时候,林曼珠还在一边喋喋不休,“你就那么财迷啊?不就六万多块钱么?回去找份新工作,很快就赚回来了。”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关上门窗,凑到桑泠的耳边说:“我总觉得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有鬼……”
后半句话咽到了嘴边,看桑泠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她无趣地坐到一边玩游戏。手机在这里,竟然是没有信号的。
桑泠的头还有点疼,昨天晚上看到无脸新郎的情形历历在目,她决定参加这场独特的婚礼,离婚礼只有三天了。
(5)
陪茉莉化妆,她的化妆包里不乏名贵的保养品。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与桑泠说话的时候谈论了她与高家四公子高祈相遇的往事,是在朋友公司的庆功会上,见到的第一眼,彼此就有了好感。
“对了,桑泠,怎么没有听你说起你的男朋友?”
茉莉正在敷面膜,闭着的眼睛看不见此时桑泠尴尬的表情。
如果说一个25岁的女子还没有正式地谈过一场恋爱,不知道会不会是个笑话。
桑泠的心有些疼了,她想起曾经奋不顾身的自己。
爱情,是很伤人的吧。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保健室实习医生,算是她的爱情吗?她觉得有些好笑,赶紧转移了话题。
其实,如果不是一个死去的新郎,茉莉会是很幸福的新娘吧,虽然这座宅子死气沉沉,但从佣人对茉莉的态度中看出,茉莉虽然出身低微,但大家对她依旧是尊重的,毕竟是未来的四少奶奶。
看茉莉的脸,比从前的更加瘦削。
她浑身的皮肤都很苍白,泛着一种毫无血色的美丽,毋庸置疑,茉莉是个美丽的女子,从前是,现在也一样。
茉莉在大学的时候身边不缺追求者,但她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就算是与死人结婚,她也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从这点来说茉莉是一个缺乏安全感却勇敢的女子,桑泠是佩服她的,至少一直在朝着自己的梦想迈着脚步。
下午的阳光被窗外茂密的树木挡住了,房间里很清凉也很幽静,这其实是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好地方。
桑泠的手机里躺着严实的一条短信,他说:“桑泠,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是在出发前一天晚上收到的。
对那个男人只有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印象,很严谨,性格捉摸不定,很难得对下属微笑,掌管着家族企业的大部门实业。
还有在年终舞会上坐在角落里的桑泠看见总经理身边簇拥着各种各样的美女,宴会结束的时候,他的敞蓬跑车副驾驶座上坐着最近刚刚走红的一个选秀小明星,就只有这些印象了。
因为辞职喜欢上自己?
桑泠笑了,在茉莉掀去面膜的时候删掉了这条短信。
茉莉的脸立即充满了光彩,肤色亮了不少,果真是昂贵的保养品,立竿见影。
“桑泠,你会觉得我骗了你们吗?”茉莉试探着问。
“为什么这么说?”桑泠打开眼霜,这是一款号称瞬间修复细纹的多效眼霜,淡淡的蔷薇花的味道很舒心。
“对不起,我事先没有对你们说明情况。”听茉莉的语气,是真心在道歉。
桑泠忽然觉得茉莉很可怜,有什么关系呢?谁不想与心爱的人携手到老。桑泠站起来走到茉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多想。”
(6)
林曼珠失踪了,不确定是不是失踪,但是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见到林曼珠,桑泠紧张起来,不会是自己出门了吧。
桑泠穿过那些阴冷的树木从,走到院子门口,问在大门钱刷上红色“喜喜”字的佣人,都是没见着林曼珠。
桑泠走到门外,攀上石阶,这一次才真正看清高家大宅的全貌。
高家大宅坐北朝南,眼光充沛,地形很好,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尽头,产业应该很大。
山西原本有很多暴富的煤矿经营者,高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从煤炭开采发家,一直衍生到饮食行业。
可是林曼珠会去哪里了呢?想到这里桑泠的手心沁出了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安分待在院子里或许更省事吧。正焦急地四处张望时,看见院子里一阵人群骚动,人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四少爷失踪了!”确切地说是他的遗体失踪了!
“诈尸?!”
桑泠的背后又是一阵冷汗,天空忽然就阴了下来,乌云盖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刮了几阵风,几乎是贴着地面一路卷去黄沙。
很快,天空就倒下了倾盆的雨。早上9点过的天气竟然黑得像夜晚一般。
林曼珠到底到了哪里?而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怎么会失踪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却移动一个已经死掉几个星期的人?
桑泠与茉莉谈话的时候,得知,在半个月前高祁死于一场车祸,消防队把人救出来的时候,高祁的身体已经变形了,当地医院是要就地火化的。
但强硬的高家老太太硬是带了一辆加长悍马过去把高祁装在冰柜里带了回来。怪不得灵堂的温度会那么低,高祁一直被装在水晶棺里保温。
她又想起那一夜的梦,那样寒冷,那样真实。
去找茉莉问个清楚。
桑泠几乎是以飞奔的姿势在雨中跑着,泥浆溅到脸上,顾不得去擦,只是跑着一只跑。她的房间门前围着很多人,桑泠的心提到了喉咙口,舍间阵阵发麻。
那口井,已经封存了几十年的井,竟然被挖开了。用砖块与混凝土封掉的水井张着黑洞洞的嘴,雨水不断地砸掉井中,周围围着一大群人。
“曼珠!”那一刻,桑泠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看见手中拿着绳子的详叔,看见躺在地上的女人,不顾一切地跑上前。
她宁愿日子依旧如从前那样混混噩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算一辈子平庸地度过也无所谓。
地上的女子,不是林曼珠,是个圆润的女子。桑泠腿一软坐在地上,说不出话,只是任着眼泪流下来,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就没了踪影。
那么这个女子是谁呢?
是茉莉房间中的小丫头,才18岁,她的皮肤紫青,指甲缝中都是淤泥,双手直愣愣地伸直,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很显然是淹死的,而且就淹死在这棵古樟树下的水井中。
尸体被人抬走了,桑泠可以看见每个人脸上的恐惧,却没有人问为什么,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口古井就被挖开,就有人不小心掉进了井中淹死。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那个神秘古怪的详叔,那一夜他也是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井边手中拿着绳子。
桑泠的头裂开般疼,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林曼珠,刚才,她真的有到地狱的感觉,她以为失去她了。她到现在,唯一的好朋友。
(7)
失踪的四少爷又回到了水晶棺中,与那个小丫头掉进井中的时间是一致的。
这么蹊跷的巧合,却没有人敢问为什么。
“报警吧?”桑泠试探着问茉莉,茉莉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哀求,她说:“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我求你,桑泠,过了明天,一切都会结束,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说到林曼珠,桑泠就来气,她竟然忘记林曼珠强大的交际能力了,是她说这座古宅里有鬼,是她提议不当什么伴娘趁早走人的,却已经与高家的二哥高肃打得火热。
桑泠以为他失踪的时候她正在高家的书房里欣赏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画,甚至还得到一个据说是明末清初的玉镯子。
那个玉镯子套在林馒珠纤细的手腕上,果然苍翠地要滴出水来。
“那些什么缅甸玉啊,越南玉啊,怎么能和这个比?这才是好东西啊!”
林曼珠抬起手臂啧啧称叹,在灯光下仔细地看,脸上乐得开了花。
亏自己还那么担心她,看来是一点没问题了,桑泠没好气地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着不规则的水珠,风吹起的时候,房檐上就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叶子上积攒的水珠吧。
空气很清新,没有了让人发燥的香烛的味道。
“砰!砰!”院子里有工人在填那口老井,从厨房里那个胖子厨师那里打听到,死掉的小丫头是自己失足掉进井中的,母。
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打哈哈说:“听少奶奶说你们是南方人,我今天做几道南方的家常小菜。”他碘着屁股拐进厨房。
死后还能赚一笔钱?
桑泠看见那些重新垒起的泥土,没有人告诉她是谁挖开了井,林曼珠也没有关注这事,她正在为手上的古董手镯兴奋。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一直信奉一句话,“如果没有爱,有许多许多钱,也是好的。”林曼珠从来不避讳自己对钱的喜爱,但却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
有一次她抱着桑泠哭,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秦爱民,可能他老实本分的性格让人有安定过日子的冲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就那样开始了,我也不恨他,是我自己自愿的,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的女人,是傻瓜。”
那是她做掉孩子后故作轻松的话,可是桑泠能看见她隐藏在睫毛下的悲伤。那些悲伤透过她的眼眸,一点一滴映进了桑泠心底。她知道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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