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家的客厅面积很大，而且为了办生日派对，挪出更多空地，大部分家具都挪到了其他房间。
在客厅的一面墙有两扇门，一扇通往衣帽间，一扇通往练琴室。何毕避开人群，绕到那扇练琴室的门。
中途有个女孩端着饮品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把杯中的液体洒了出来。何毕及时扶住她的手臂，避免自己的衣服遭殃。
“对、对不起！”那惊险的一瞬让女孩白了脸，下嘴唇发颤。何毕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轻声叫她小心一点。
女孩感激地看了何毕一眼，对他微微颔首，这一回稳稳地端住手中的东西，向自己的男伴走去。
何毕没再关注女孩的情况，继续往前走。琴房的门没有关死，里面只摆放了一架黑色三角钢琴，暖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在光洁的地板上面映出模模糊糊的影子。
没有人。
何毕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刚才只不过是匆匆一瞥，视线捕捉到一个戴面具的人。虽然身高不太对，但他总觉得就在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他看见了第一场游戏中的小丑。
他注意到对方走进了这间屋子，然而等他进来后，屋子却是空的。
也许是错觉吧……
何毕这样想着，准备往外走。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何毕只当是客厅里的谁没注意到，顺手带上了，抬手握住门把要开门。
房门并没有按照他的心意打开。
有人把门反锁了？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他把手收回来，转而插进口袋里摸手机。隔着门喊人过来这种事实在太过羞耻，何毕选择给宋远曦打电话，叫他来开。
他回忆着宋远曦的手机号，一个一个键按下去。等按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何毕的指尖停住，身体半侧。
纯黑的三角钢琴后，有人坐在了琴凳上，一条腿翘起，悠闲地看向何毕。
黑白色面具，是小丑。
小丑现在的身高和普通人差不多，否则以他原来的比例，坐在那里估计会显得很突兀。他的脸上覆盖着熟悉的面具，一身黑色西装。因为今晚的派对主题，所以以他的装扮，混在人群中也很难被人发现。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此时成功地出现在何毕面前。
当小丑登场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周围的墙壁变成了流动的红白两色，浓重的颜料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滴落。何毕看了一圈，又低头瞅瞅自己的手机屏幕，果然没信号了。
他连最后的求救机会都没有。手无寸铁，就这么直挺挺地和那个差点把他弄死在别墅里的怪咖面对面。
何毕觉得还不如在这里一头碰死呢。
“你有何贵干？”他不敢去扶那面墙，只好挺直腰板站着，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点。
面具把小丑的表情隐藏了，说起来何毕连他是男是女、是不是活人都不清楚，哪里还顾得上琢磨他的表情？！
小丑没说话，只能从面具的朝向，判断他仍在紧盯何毕。
何毕突然没那么慌了。他觉得以这位的手段，让他死个十次八次，死法还不重样，应该蛮容易做到的。这么一转换思路，何毕就觉得这是个机会，能打听到更多消息的机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难道不是现实吗？”
“难不成……你们出入现实与游戏中是不受限制的？”
“不对，这么讲的话，现实游戏不分，那一切不就乱了套？”
何毕说到最后，基本上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出现什么超乎他预料的事，他就习惯性地把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深奥，然后像陷在泥潭里一样拔不出脚，沉沦下去。
小丑慢慢地站了起来，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扶在钢琴的边缘。他突然的动作打断了何毕的胡思乱想，让他大脑中的警报嗡嗡作响，浑身上下又恢复到警惕的状态。
小丑分别竖起左手和右手的食指。
“一场游戏，交换一个信息。”
他在对他发起一场交易。
一换一，听起来很公平，但何毕好歹有过不少惨痛惊险的经历，好几次险些丢了命。他知道这所谓的“一场游戏”，绝不是过家家那种程度。
搞不好要死人的。
“交易吗？”小丑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我有权利拒绝吗？”
何毕采取了迂回一点的方式，他向小丑抛出问题。
“没有。”
“那我能先听一听游戏规则吗？”
“你同意后，自然会知道游戏规则。”
“……”
何毕不说话了。看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我同意。”
他心知自己跑不掉，不如冒一次风险。小丑带来的信息绝对要比他们这些玩家自己总结的“经验”更有效。哪怕是得到一条，说不定也会带来莫大的帮助。
小丑嘻嘻地笑了两声。
一张羊皮纸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又被底端燃起的火舌吞噬，看来这一场私下的“交易”，是需要订立某种契约的。
由此可见，小丑这类游戏主持者的身份，在现实当中也并非那么自在。
不过问题的关键，还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临时起意的小游戏，就不设定绕圈子的秩序了。现在在外面的客厅里，有一位异类化妆成人类的样子混入其中。我要求何毕先生您做的，就是正确指出那位不速之客，限时1小时。”
小丑的食指在空中绕了半圈，指向门外。
“怎么样，这对于现在的您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吧？”
何毕若有所思地看着房门的方向，又转过来问：“我指出来之后呢？放任那个东西存在吗？”
“我会把它带走，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您大可放心。”
何毕没再接话。他忽然觉得这个小丑变得正常了，竟然让他有些不适应。
“如果您准备好了的话，”小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只怀表，“现在就开始计时。一个小时后，请您务必将它的身份指明。否则的话，这场生日会的所有来客，还有您的那个小妹妹，就要遭殃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