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后,我来到办公室,看到了两幅呈鲜明对比的画面。一是两位新同事端坐在办公桌前边盯着电脑,边在笔记本上作记录;二是其他人在手机、听音乐。两位新人似乎没有休息,脸上依旧是上午我看到那番容貌。他们笑脸相迎,轻声问候。我与他们眼神交换,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他们双眼发散的参透一切事物的目光。尽凭借这半天,他们就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初步印象,那就是他们比我更适合这里的氛围。
其中一个满头卷毛,体形偏胖的男人对我说,领导希望他们下午去展馆里,熟悉工作内容,了解各项事物。
“好的,再过十分钟,我们一起去。”我温柔地回答。
在路上的时候,通过几番对话,我就能感受到他们内在的稳重踏实和值得信赖的品质。我可以放心地把身上的担子交给他们,尽管担子很轻。
进入展馆后,我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几次能来这里。我环视四周,寻找经理的身影。发现他不在,便带着身后的两人进入仓库。我幽默地对他们说这就是经理的办公室。
突然门帘从里向外掀开,走出来的是工头。他险些与我擦肩而过,我喊住他,但他却表现得像我们只见过一次面那样不知所措。他眉毛一挑,眼神透露出心不在焉,冰冷冷的说出一个字。
我带着不爽和疑惑推开门帘,却惊讶的发现里面坐着经理和三名警察。霎那间我怔住了,像个人形板一样堵住了入口。忘记了身后还有两名不知所以然的人。
代警官叫了一声“同学好”,把我从冷冻状态中叫醒,我略显尴尬地点头。我向一旁挪了两步,盯着经理,伸手介绍身后两名一言不发的同事。
他迅速起身,快步地走过来,大手一挥示意一同出去。
在仓库外,我将两人的来历娓娓道来。经理欣喜若狂,热情地与他们握手。他对我说里面没什么大事了,可以亲自带他们去熟悉展馆,甚至愿意包揽其他三个展馆的讲解任务。
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大事了,他才会如此热情。又或是他不想与警方共处一室。不过我认为他的计划解决了我的担忧,便顺水推舟的把讲解任务交给了他。也是因为我总感觉有人在注意我的言行。在敏感时期内说话是要小心谨慎的,我不想一边介绍,一边探寻他们惊诧目光里蕴含的内心想法。蓦地觉得主管生前说过“注意保护自己”的话可谓是警句名言。我现在不太想去接近他们了。
在他们三人扬长而去后,我蹑手蹑脚再次进入仓库内。
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我的微表情是否进入他的分析范围内。他用手招呼了我,示意坐下。我缓慢地坐下,担心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事,但唯独不担心座椅上有灰尘。我们对面而坐,这一场景让我想起被老师约谈于办公室。
“来了。”他搓着双手。
“对,把新同事介绍给经理。”我回吸了一口气说,“刚才你们在干嘛?”
“找了一下工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为了确认育苗师傅死的那天他的行踪。”
“应该没有问题吧?”
“暂时没有。”他说,“在涉及到的时间里,工头能够证明自己离开过。原因是去采购物料,和工友一起。而且汽车中途抛锚了,他们找了个维修厂修理,直到中午时分才回。”
我猛然想起次日他说过采购、汽车抛锚和在外面偷偷逛街的事。
“嫌疑对象慢慢少了。”我强行挤出笑容说。
“对,但工作量依旧,并没有得到直击凶手的有效线索。在进行审讯后,凶手也没有自首的打算,他还在逍遥法外。”
“遇到瓶颈了,岂不是很艰难?”
“刑侦界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就像我说过的,我们会取得曾出现在死者工作区域内的所有遗物,仔细检查每一处,希望能有指证凶手的线索。同时也会获取展馆内每一个人的指纹,因为我们相信凶手就在其中。”
我感到莫名的激动,是一种人类特有的,总能在事物发展的最终关头迸发出来的兴奋感。“需要我的指纹吗?”
他们三个开怀大笑,代警官无奈地摇摇头。
“我认为不必了。”他把笑感咽了回去,“现在我们要去育苗师家里看看遗物,再次见面恐怕是明天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我表现出歉意。
“再见。”他笑着起身,带着两名同事离开仓库。
谈话结束了,却不像被老师约谈那般令人生厌。这些办案民警每天都身处施工气息浓重的展馆里,俨然成为了这里的常驻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