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与贤婿,这对米佳栋来说可算是锦上添花的大喜事。因为高兴,他把家里珍藏了十几年的茅台酒拿了出来以示庆祝。
宫咏梅关切地说道:“你血压高,医生建议不能喝白酒,你总是不以为然。”米佳栋笑着说道:“今天高兴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他首先把木泽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准备倒酒。木泽慌忙说道:“叔叔,我喝酒过敏,您自己来吧。”
“哦,那就随便一点吧。”米佳栋放下木泽的酒杯给自己满了一小杯。米含灵为母亲、木梓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冰镇果汁。
米佳栋端起酒杯说道:“小泽啊,你是第一次到家里来做客,以后随时欢迎你到家里来。希望你和灵子好好相处,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对于父亲的随机应变,米含灵都忍不住想笑。“小泽”虽然是父亲“灵机一动”之语,但确实能够看出他对木泽的喜爱。木泽也很配合地举起酒杯说道:“请叔叔阿姨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一轮敬酒过后,宫咏梅问道:“小泽,工作上的事儿落实得怎么样啊?”米含灵说道:“基本落实了,就差最后一关。”
米佳栋和木泽相视一笑,他们当然知道米含灵所说的“最后一关”指的是什么,这是典型的双关语。
“哦,不错嘛,蛮快的。你们不要着急,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等待也是一种考验嘛。”宫咏梅似乎很理解地说道。
面对准岳母的考核盘问,木泽坐在那里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份知识分子所特有的那种优雅和善良的微笑,这的确给他加了不少的“印象分”。在宫咏梅看来,年轻人内敛低调不张扬才显得稳重成熟有内涵。
俗话说,相由心生。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人的思想和灵魂虽然看不见,但是你的面相却随着内心深处的“灵动”随时会把你的真实想法展露无疑。作为大学教授的宫咏梅可谓阅人无数。尤其是年轻人,他的一举一动所代表出来的一些心理暗示根本逃过她那近乎苛刻的犀利眼神。
未来女婿的第一次“亮相”的确让宫咏梅十分满意,以至于她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教授的威严主动站起来给木泽布菜并关心地说道:也不知阿姨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年轻人精力充沛有干劲儿,及时补充营养和能量是关键。一定要多吃点,啊。”
木泽急忙站起来说道:“谢谢阿姨,您做的菜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食的诱惑和家的温馨,我特别爱吃。”
与生具来的高情商加上渊博的学识让木泽在接人待物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宫咏梅在准女婿非常得体但又不失水准的“恭维”面前多少有一点不自然,但也难掩内心的高兴,她说道:“快坐下,小泽。喜欢就多吃一点。以后跟灵子常到家里来,阿姨给你们做。”
看来木泽对于女友的爱称很受未来岳父母的欢迎,他们很快就接纳了“灵子”这个称呼。
来之前,米含灵曾嘱咐木泽一定要沉住气,尽量少说话。但总是被动地等待岳母的考核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通过观察,木泽认为宫咏梅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出动出击了。木泽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然后非常自然地和老师米佳栋聊起了家常。
他尽量做出很随意的样子说道:“我听灵子说,叔叔小的时候曾在北大荒生活过?”
木泽把话题引向了北大荒,米佳栋马上猜到木泽想要变被动为主动了。不过,他认为这个突破口木泽倒是选的不错,这很容易把话题引到他和女儿就业的问题上去,然后他们就可以把女儿和女婿的选择循序渐进地渗透给他们的妈妈并最终得到她的支持。
想到这里,米佳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茅台酒,然后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不仅在北大荒生活过,我还是在北大荒出生并在那里度过难忘的童年。”
木泽故意略显惊奇地说道:“哦,是吗?我曾经拜读过叔叔关于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尤其是如何彻底改变东北农村“重使用轻养地”方面的文章,您的观点非常具有前瞻性。我想这与您的亲身经历一定有直接关系吧。”
木泽终于把话题开始一步步引向关键的问题上。此刻,米含灵的心里多少有一点小紧张。
宫咏梅插话道:“提起北大荒,你叔叔总觉得有一种自豪感。当年他们知情的一些故事我也有所耳闻。其实,我倒不是瞧不起农村,但是农村人的一些生活习俗,特别是那里的气候条件,我倒觉得没什么可以炫耀的。”
木泽接过宫咏梅的话茬顺从地说道:“阿姨说的没错。听我爷爷讲,当年知青支援北大荒建设的时候,那里的生活条件和现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第一代垦荒人住的都是地窨子,就是那种在背风向阳、离水源较近的山坡,先挖一个三四尺深的长方形大坑,在坑内立起中间高、两边低的几排柱子,上面加盖形成的地下和地上各占一半的房子。冬天人们做饭用的都是雪水。我估计叔叔小时候可能已经住上了土坯房。不过,土坯房可比地窨子要暖和多了。”
米含灵也是第一次听到“地窨子”这种房子。她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小紧张并津津有味地和他们讨论起来:“这种房子是不是就是早年间猎人打猎时住的那种房子啊?”
女儿的话似乎又一次点燃了米佳栋对于童年的美好回忆。他兴致勃勃地说道:“猎人住的那叫窝棚,四面漏风根本比不上地窨子。地窨子里有火炕,冬天可以取暖。不过,夏天就遭罪了,因为太潮湿,很多人会得疥疮。小泽说得对,我记事儿的时候就已经住上了土坯房。土坯房冬暖夏凉,一直到现在,农村的个别地方还有这种房子。那时候,生活虽然艰苦但自然环境并没有遭到破坏。夏天,我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地去草甸子捡野鸭蛋,到小河沟里去摸鱼,特别高兴。冬天还有冻梨吃。就是把鸭梨埋在雪堆里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就可以从雪窝里拿出来吃,现在想起来感觉特别有生活气息。千里平原的北大荒确实是个好地方。想当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绝不是杜撰。我就曾亲眼见过一只大野鸡被小伙伴们撵地慌不择路飞进厂部厨房的大锅里。我离开北大荒驻点已经50多年了,十年前去过一次,只是在省城附近的农村转一转。当年的北大荒早已变成了今天的北大仓,也不知道我小时候待过的地方,现在的变化究竟有多大?”
宫咏梅作为老北京人,骨子里对于农村简陋的生活条件本身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她说道:“变化有多大,你这个专门研究新“三农”的教授专家还不了解吗?不过,我倒认为,即使变化再大与咱们大城市相比也是落后的。特别是在教育、交通、医疗和住房等方面,那的条件更是难以匹敌。我看你是不是老了?为什么总愿意生活在过去的回忆中。”
对于夫人的观点,米佳栋似乎有点不屑一顾,他说道:“社会在发展,时代永远在进步,这没错。但是,如果只是盯着进步和发展而将原来最美好的东西舍弃,到头来肯定得不偿失。我喜欢回忆过去并不代表我老了,而是我的一种信仰。你没有到过真正的北大荒,当然无法领略到一望不到边际的黑色土壤所带给人的那种一尘不染的纯净和唯美。”
在平时,即使遇到观点不一致的时候,米佳栋从不与强势的夫人争论,只是一笑了之。而今天则不同,他一改往日的绅士风度。为了女儿和未来的女婿,米佳栋也是拼了,话里居然还带着少许的讽刺。看来,不把夫人“打败”誓不罢休。
宫咏梅似乎听出了丈夫话里的一些□□味,虽说心里有些不满,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女儿的男朋友第一次登门,未来岳父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她看着米佳栋笑着说道:“既然米教授说我没去过真正的北大荒,不懂得大自然浑然一体的纯净美感。那就拜托您带我去一次北大荒,也让我尝一尝那酸菜帮子和冻秋子梨的味道,省着我天天住在这别墅里让人家说我坐井观天,蒙昧无知。不知米教授能不能让我实现这个愿望?”
别看宫咏梅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但是这笑里藏刀的话风比起米佳栋来一点都不逊色。
两位教授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木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对宫咏梅说道:“就凭阿姨把这东北方言说的这么接地气儿,我觉得您对北大荒的了解并不亚于当地人。”
人们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木泽的及时“捧啃”和善解人意,不仅把宫咏梅心中的芥蒂一扫而空,更拉近了她们之间彼此陌生的距离。有了未来女婿的“助阵”,宫咏梅依然保持着教授该有的风度,但也忍不住少许的自豪。
她接着说道:“当年我外公就是王震将军在东北戍边垦区时手下的一位连指导员。因为他熊口救人,身负重伤并荣立了三等功。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被特批回北京工作。虽然我没有去过北大荒,但我小时候外公没少给我讲北大荒的故事。什么“北大荒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你叔叔讲的那些故事,我基本都了解。我外公在东北待了五六年,回到北京后,一张嘴就是满口的方言味道。什么嗯呐、昨个、粘豆包、冻秋子梨。当时,我们听了觉得很好玩,还特意跟他学了不少东北话。自从我外公去世之后,我们就再也听不到这些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方言了。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农村,时代是永远向前发展的。现在国家也开始全面实施农业农村现代化战略,但农村的基本现实毕竟摆在那里。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咱们国家的传统省域经济正在向中心城市群经济带转变,目前已经形成了长三角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成渝城市群和长江中游城市群等五大城市群经济带。我觉得,你们年轻人的创业梦想还是应该选择这些发达的工业城市群比较靠谱。”
真不愧是大学教授,谈话的主题永远围绕着“传道授业解惑”,时刻给人施以正确的人生导向。面对未来岳母这座难于逾越的“大山”,木泽想要轻松过关也绝非易事。此时,宫咏梅的一番话,让米含灵和木泽的自信心多少受到一点打击,就连米佳栋都为此捏了一把汗。
木泽一时想不起如何去接岳母的话锋,正在他略显尴尬的时候,米佳栋突然说道:“说来说去,我总能感觉到,宫教授在你的思想意识当中对于农村以及对我们这些从事“三农”工作的人有一种排斥的味道,难道这是一种城市富贵病在作祟吗?”
面对丈夫的步步紧逼,宫咏梅强压住内心的不满尽力平和地说道:“老米啊,我是在和孩子们正常交流分享一下,我们对事业人生的一些感悟,至于观点的对错与否很重要吗?这个时候,您是否应该表现出一种高级知识分子所应该具有的绅士风度?”
僵持局面似乎已经出现,如果管控不好直接交火也不是没有可能。米含灵急得用眼神示意父亲尽量不要激怒母亲。米佳栋也觉得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有些不妥,他马上端起酒杯对夫人说道:“哎呀,光顾着说话了,菜都快凉了。来,宫教授,感谢你今天为我们做了这么丰盛的晚宴,咱们干一杯。”此时,宫咏梅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很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汁饮料便不再开口了。
面对即将冷场的局面,米含灵也显得手足无措了,她求救似的看了木泽一眼。木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他只能“奋勇当先”了。他站起身来先给宫咏梅倒了一杯果汁饮料,然后又给米佳栋满了一小杯茅台酒,此时,米含灵也给她和木泽分别倒了一杯饮料。
木泽坐下来暗暗地定了定神说道:“其实,从刚才阿姨对太姥爷在支援北大荒建设的回忆中,我并没有看出阿姨对农村生活的排斥,相反,我倒觉得阿姨还是很欣赏农村那种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民风和民俗,特别是语言方面。至于农村这30多年的变化,阿姨并没有去那里亲身感受过,只是听说或者在相关媒体上看到一些局部的变化。阿姨的观点只是客观地反映出当前农村与城市之间存在的发展差距。叔叔,作为从事三农工作的我们是不能否认这种差距的存在。”
面对这位有些苛刻甚至很难接近的丈母娘,木泽说的这几句话可不是简单地恭维他这位未来的岳母。他是有意采取了“两边修堤中间开路”的方式将话语权紧紧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木泽首先从准岳母感兴趣的话题入手,接着肯定岳母的观点,之后再证明岳父的观点有失偏颇的同时将自己作为从事三农工作的角色巧妙地融入其中。实际上,木泽已经为接下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做了最好的铺垫。
此时,米佳栋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学生加女婿如此精明的谈话技巧,当然,他也看出了木泽下一步的谈话走向。于是他很配合地说道:“对,小泽说的很有道理,你阿姨的观点的确很有代表性。我刚才的观点有些欠妥。”
两个男人的默契配合终于让宫咏梅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容。她看了木泽一下然后对着米佳栋说道:“像小泽这样的年轻人能够非常客观地看待当前社会上存在的一些问题就很难得,我特别欣赏他这一点。”母亲高兴了,米含灵的心里也开始稳妥了。
木泽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但仍不能掉以轻心,他必须乘胜追击。他接过准岳母的话茬继续说道:“阿姨,等我们工作落实好之后,我和灵子带着您和叔叔真正地回一次北大荒,到实地亲眼看一看如今的北大仓到底是什么样子。”
木泽的提议马上引爆宫咏梅心中兴趣的沸点,她高兴地说道:“好啊,我也想趁此机会去东北大平原实地考察一次,省着让别人总说我不懂得欣赏大自然。”宫咏梅的一句话引得全家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木泽接着说道:“阿姨,其实东北农村的变化,如果从自身发展的纵向来看也可以用‘天翻地覆’这个词来形容。”
也许是在心里完全接纳了木泽的缘故,此时,宫咏梅对于这位未来女婿所讲的每一句话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下来她便很自然地跟木泽有了良好的互动。看到未来的岳母已经完全走进自己设计的谈话思路当中,木泽信心倍增,讲起话来更加滔滔不绝,游刃有余。
他接着说道:“现在东北绝大部分农民,比如像您和叔叔这样的60后早就住上了明亮的砖瓦房,他们的子女成家以后都在附近的县城买了楼房居住。农村的道路都实现了硬化处理,早年间的泥土路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有线电视和无线网络连接已经实现了城市和农村的互联互通。农民种地有各种补贴,他们只赚不赔,而且到了60岁,国家还给他们开养老金。虽然目前他们的养老金不是很多,但国家已经有了政策意向,估计时间不会太长,农民过了60岁就能享受到和城镇职工一样的退休待遇。
正像阿姨所说的那样,目前农村的交通、医疗、教育以及住房等方面的条件确实不如城里。但是,国家已经把农业农村现代化作为实现全民小康生活的核心问题开始在农村全面推进。随着各项扶持政策、各种富民项目、资金和人才战略的实施和稳步推进,将来农村的各种生活条件,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服务,咱们城市里有的,农村都会有。但是,农村有的咱们城市里就不一定有了。比如美丽的大自然、清新的空气以及在农民菜园子里种植的各种既健康又养生的无公害果蔬,咱们城里人就没法和农村人相比。
不久的将来,农村实现合村并镇之后,农民们都会住上别墅小区,各种现代化生活设施并不比咱们城里人差。现在的高铁速度已经接近每小时400公里,据说咱们国家时速在1000至2000公里的飞行列车已经进入研制阶段。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地球就变成了地球村,我们还在乎城乡之间这点距离吗?国家专门为农村基层医疗机构培养的全科医生已经陆续到位。随着网络科技和远程医疗问诊技术的不断成熟和完善,农民们将来看病就医根本不用去什么省城的大医院,他们在自己的社区医疗机构通过远程问诊,大医院的名医专家就能给他们进行看病确诊。
阿姨,您别看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都愿意往城里跑,等中国美丽新农村振兴计划全部实现的那一天,就是所有的城里人都向往农村田园生活的开始。到那时,我们就是想到农村插队落户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阿姨,您说这样美丽的新农村,您向往不?”
木泽一番引人入胜的前景描绘,似乎动摇了宫咏梅心中对于农村生活那种固有的理念。但她还是有些怀疑地摇了摇头说道:“前景不错,值得期待,但这种美好的期许何时能够成为现实,恐怕不是我们说一说就能办到的。”
这时,米佳栋觉得是应该到了他发挥专业权威的时候了。他非常自信地说道:“我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应该很有发言权。、、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雏形在广大农村基本建成。、你说小泽描绘的那种美好蓝图值不值得我们期待。你说的很对,实现美丽新农村的设想绝不是说出来的,那是靠有知识有文化的专业人才带领大家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出来的。
比如,我们学校的这届毕业生中就有近百人响应国家号召选择到农村基层去实现创业富民的人生梦想。目前国家已经把农业农村实现现代化的通途大路修建起来了,各种力量都正在全部有序地跟进农村。就连灵子他们学院都成立了创业富民后援委员会,准备举全院之力支持大学生回乡创业。现在农村什么都不缺就缺具备专业的农业科学技术人才。
我的一个学生今年研究生刚毕业就选择了回乡创业。他是目前他们家乡第一个回乡担任村官的研究生。他的行为已经在学院引起了强烈反响,正是在他的带动下,首都农业大学今年才有近百名大学毕业生跟随他一起奔赴农村创业富民的第一线。
宫教授,咱们都是国家培养出来的高级知识分子,说句心里话,对于这些可敬、可爱的90后学生们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崇高的思想品格和时代使命,我深受感动而且特别支持他们的重大选择。有了他们的前赴后继,咱们国家什么样的发展目标实现不了?夫人,我想问一句,如果你的学生也选择了这样的人生之路,你会支持他们吗?”
米佳栋终于从自己教书育人以及权威的专业角度帮助女儿和木泽说服她们的母亲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