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眉头微蹙，搞不清今天的楚慕川怎么这样话唠，会提到这么小的事情。
她又想到刚刚看见的恶评，还不都是因为这张硬照惹来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我就不看了，免得破坏好心情。”
想着，官微下面有她名字的评论，也一定是满屏吐槽。
“那些张嘴就是吐槽，只会说好看不好看的业余言论，你直接翻过就是。但关注官微的还有不少模特和摄影师，他们提的......”
“得了吧，”姜烟翻了个硕大白眼，又困倦地阖上眼皮，“我把自己微博评论翻遍了，也只找到一条专业言论。什么叫大海捞针，我算是体会到了。”
“你只要保持现在的实力，早晚会发光发热，粉丝多了，再有人发表恶评是会被围剿的！”
兴许是这几天的比赛让她已经给自己打了太多鸡血，导致姜烟对这口浓浓鸡汤一点都不起反应，反倒是张嘴打起了哈欠，敷衍了一句，“那就祝我早日霸占微博热搜，拜！”
说完，她便将手机丢到枕头边，一秒钟进入睡眠模式。
第二天一早，公交车上，姜烟似垂非垂的眼皮，在打开手机看到第一条信息后，赫然张大：您好！截止10月9日6时32分，你的通信费用为250.16元，账户余额不足，请及时续缴。
什么都没做，怎么凭空多了个二百五的账单？
姜烟怒气冲冲打开电话栏，势要找10016理论。结果却在看到通话记录的瞬间，傻了眼。
最上方的通话记录是她昨晚和楚慕川打的那通，结束时间却是在今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刚好是欠费短信到来之前！
这一通电话，打的比上班族正常工作时间还要长，最好他是被相机砸到了脑袋，或者拍照时摊在背景版上的衣服突然钻出了个大活人，不然她绝对不放过！
姜烟恨恨咬着牙用tb冲完费，指尖带火地点着手机屏，一秒钟按下通话，理论的对象，从10016，换成了脑袋坏掉的楚慕川。
“你怎么没挂电话？”
“嗯？”楚慕川的嗓音透着迷糊劲儿，一听就是睡熟后被突然叫醒的模样，姜烟在电话那头听着，甚至脑袋里已经幻想出他懵懵着揉眼睛的模样，像个奶人的小孩子。
“昨晚几百坪的摄影棚只我一个人，不拉个人陪着我，闹鬼了怎么办？”
......还真是小孩子，姜烟撇撇嘴，头顶上方冒出黑线，“我人都睡着了，还能跟你说话不成？”
听着没一声响的电话，才是会怀疑闹鬼的吧！
“当然......”想起昨晚女生让他心脏几近炸掉的梦话，楚慕川惺忪睡眼蓦地亮起光来，他突然有些后悔，怎么没录下来，日后当做证据......
许久的沉默，让姜烟火气蹭蹭往上涌，“你家里是开通信公司的，电话费多到一辈子用不完是不是？无聊到打几个小时的电话！”
“好像是挺多的，”楚慕川唇角带上戏谑，“不如我给你转一点，以后加班就找你聊天？”
“转你个你个二百五，该工作就给我专心工作！”姜烟留下这句像上司般的训斥，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
直到一小时后，被楚慕川喊来做一日特别评委的徐然，到火星二十四层录影棚看到姜烟时，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眸子里的怒火。
“今天可还没到决赛呢，怎么就这么大脾气？”
姜烟竖起眉头，“还不是楚慕川，昨晚我明明睡着了还不挂电话，硬生生扣掉我二......几百块话费，你说他败不败家？”
话说出口，姜烟才恍然发觉刚刚说话的口吻，像是她在对朋友吐槽自己男人，她慌张抬眼，见徐然望着她暧昧地笑，心中忐忑。
换好秀场服的萌萌，走出试衣间后看到眼熟的背影，心中一动，她顾不得脚上偏大的高跟鞋，踩着小碎步急匆匆朝男人走去。却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倏地刹住脚步躲到了一旁。她怔怔望着徐然和姜烟，两人相对无言，却相望在一起，像是一对默契的情侣。
即使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看他们唇角的微笑，和姜烟突然泛红的双颊，明显是恋爱中的模样。
她又想起：当初，她对徐然一见钟情，想要接近时，就是姜烟突然说出徐然是gay，才让她朝后退了一步。
原来，一切都是姜烟处心积虑，为了霸占徐然才撒的谎！
而事后，她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跟她做朋友，说什么不管最后谁进前三，都笑着祝福对方？只怕，到时候她真的落败了，对方也是表面和她表演姐妹情深，走完巴黎时装周后，就把她拉进黑名单，睬都不睬一眼。
萌萌攥着柱子棱角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一副想把柱子捏碎的架势。
什么相互祝福，就该在T台上拼个你死我活才对。
......
另一旁，徐然歪着头若有所思道：“阿川工作时可是很敏感的，一点噪音都会被影响到，他没生气挂掉，证明你睡觉一定很老实！”
姜烟愣住，想她从小到大的睡眠恶习，不禁怀疑：自己没打呼吧、没说梦话吧、没磨牙吧？
姜烟烦躁地捂住头，哪里还顾得上抱怨楚慕川顾不顾家，满脑子都在担心以她睡觉时的种种习惯，会不会把还没泡到手的男人吓跑？
但好像，今早和楚慕川打电话时，对方语气挺平常的。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楚慕川三个字，姜烟打了个激灵，心情忐忑了一阵儿，才敢接通。
“别不接我电话，”楚慕川的语气急促，倒像是他做错了事抢着要道歉。
“我......”姜烟看徐然挑起的没有，飞快红了脸，将视线转向别处，愣是好半天只吐出来一个字。
她这是怎么了，往常比男人还要男人，拳头说砸就硬邦邦的砸下去，不留一点情面，如今竟像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女孩一样，又胆小又怕人。
“我往你手机里充了一千块话费，所以你要偿还我价值七百五十块的通话时长。”
“哈？”
姜烟还要再问，对方却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七百五十块，他这是在说要经常联系？姜烟的眼睛左右乱晃，晃到徐然那儿，看对方一副猜透她心事的神色，连忙收起笑意正浓的唇角。
“姜烟，到你彩排了！”
听到萌萌提醒，姜烟才收回心，笑着问萌萌，“你刚刚彩排怎么样......”
话说到一半，萌萌便转身离去，丢给她一个被冷白灯光照着的后脑勺，像是在躲避什么不共戴天的敌人。
姜烟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对纳闷的徐然解释，“我们俩平时关系很好的，快到决赛了，难免会紧张。”
“嗯，”徐然点点头，眉头微拧着，纳闷：“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何止是见过，人家还差点追过你呢。姜烟对他鱼一样只有七秒的记忆力十分无奈，恍惚记起先前和萌萌提到徐然时对方似有留恋的反应，刚想当次媒婆跟徐然好好推荐一下自己这位好友，结果那边导演拿着喇叭催促的声音就刺进了她耳朵。
没有楚慕川扰她心神，这次的T台秀进行很顺利。三次比赛唯一一次，姜烟拿下了第一名。宣布排名时，她心里雀跃的想跳起来伸手触摸录影棚棚顶的五彩射灯，却发现一旁发挥失常只得了第五名的萌萌，脸色比阴天还要抑郁的模样，只得掩住了笑。
一旁，主持人露露在公开第二名时，愣是停顿了好几个呼吸，姜烟一边等，一边心中腹诽：到底是新来的实习生，就算有陆立这个在时尚圈叱咤风云几十年，狐狸般的男朋友帮衬，没经历过真枪实弹，主持还是有不少纰漏。
估计网友看到这儿，也能和她一样，早就猜到了答案。第二名无疑是Mary的，唯一一个潜在威胁就是那个大码模特，可她今天走秀时摔了一跤，不被淘汰已经是网开一面。
姜烟已经百无聊赖到绕手指头玩，记不得小指在各个指缝间穿梭了几次，才终于等到了主持人再度开口，“第二名是......张玮琪！”
话语声落地，不仅姜烟险些将修长手指绕成死结，连她眼角瞥见的Mary，这个平时似乎始终戴着副假笑面具的女人，都在瞬间白了脸。
可Mary的愤怒，也只表现在没有微笑的脸上，直到主持人宣布完剩下的名额，听到自己是第四名时，她都和别人保持同样的鼓掌频率，仿佛对这个历史最低且极其不公平的排名也能欣然接受。
可姜烟却是十足的不服气，已经恨不得在台上把那个微笑着的大码模特揍一顿，让她对着镜头坦诚说出自己是走后门才得到第二名的事实。
在拳击比赛中，如果一方使了诈，在旁监督的评委会在第一时间亮起黄牌。怎么同样是比赛，模特界的就能这么肮脏，评委居然眼睁睁的宣布狼狈摔到地上的选手是获胜一方！
换下秀场服，姜烟在第一时间找到监督拍摄的女导演，望着台上补拍走秀的大码模特，心里的怒火越发盛了，“怎么她失误，又能拿到第二名，又能重新拍摄，我失误，就得承担被全篇剪辑、被网友疯狂diss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