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两个礼拜之前吧,一个女子掀开我们租住的简陋住宅门口的布帘走出来,而我正要向里走去。于是,我迎面撞见了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我内心不由一震。我有一种预感,她也吃惊不小。她那种美丽并非仅是天赋,更有一种后天的修为在里面。看见她,你似乎觉得这个年轻女子不一般,有一种想了解她的欲望。她住在通道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有一扇巨大的毛玻璃的窗户。每次早出晚归,我都几乎一次不落地瞥一眼她的小屋的门锁,锁住了证明她出去了,没锁证明她在里面。我回家常常很晚,那间小屋明亮、白炽的灯光明显告诉我里面有人,但最近,小屋却黑漆漆的,像一个幽深的巨大洞穴。然而,当我开门瞥向她的房门时,我发现她的门没有上锁。这让我猜度,她最近心情郁悒,大概不是失恋就是失业了。
今早,房东在楼道里巡视。我便问她:那屋子可有人住啊?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指了过去。她回答说:没有。我最不想出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搬走了……
可是,我并没有停止我俨然习惯了的一瞥。虽然她已经搬离,但是,那份感觉依然存在。所以,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瞥一眼,就像一声招呼、一个手势,暗暗向另一个人传递,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期盼,不过是一种心思的流露,不过是一种孤独的习惯或一种反抗孤独的本能。但反射(回报、回馈,这样的褒义词显然是欠妥的)给我的永远是空虚。一个姑娘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张相片,然后飘然而逝。这张相片,由于是思维这种非物质性的东西构成,它的虚无性、被遗忘的可能性就更大。但是,生活中这样的虚无无处不在,我甚至没有品尝真实的勇气。我就是如此处理活生生的生活,比早晨照镜子还要虚无一百倍。
2007.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