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
还没等时烟彻底想明白,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姜黄色的人影。
“留青?!”时烟微微有些错愕,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姐。”朦胧的云山雾海蚕丝屏风后,背着日色的姜黄色身影慢慢走出模糊,清晰如斯的五官眉眼,真切的让时烟分不清梦里梦外。
怎么一眨眼……留青也变成了十一二岁的模样……
时烟回想起之前误入仙人幻境的场景,神色恍然,满腹猜疑。
难不成……她真的侥幸得了仙人机缘,死后因祸得福回到了过往?
“四姑娘也是,知道姑娘你风寒未愈,走的时候也还敞着门窗,净让外面的凉风一股脑儿的都进来……下次姑娘可要与她说清楚了,不然姑娘这样病着,来回遭罪也不大好。”留青一脸埋怨,几步走到开着的木窗前,伸手关上了窗子,拿着铁钳将室内的金丝碳拨的更旺了些。
“留青,你可知……现下是云德几年?”时烟掀开锦被,起身扶着床棱站立,目光恍惚的看着自己久违的闺房,一时百感交集,险些在留青面前簌然落泪。
她竟从未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能回来这里。
“姑娘莫不是记混了?现下哪里是云德年,分明是照允十七。”留青转过身,目光澄澈清净,脸庞稚嫩如芽,话语间满是初见时掩不住的灵气,哪里还和当初与她一同沉寂在檀府里遍布周身的压抑与隐忍?
“是吗……兴许是我睡了一觉,记差了……”时烟看着面前如梦的人与物,眼里汩汩流露出柔情,似深夜明月映人,满目碎玉撩人。
身侧一股劲风吹开两扇窗叶,隐约有凉风入内。
时烟略过留青,透过未曾合严实的窗缝,不期而遇看到了外面少许莹绿的景色。
她记得……自己那时弥留之际,眼里留下的是暮秋时的寥落。
……
恍然如梦一生。
幸有今时初春而至……慰她暮时枯荣。
伦意堂
“大伯娘!大伯娘!”时雨提着裙摆急匆匆跳过伦意堂的门槛,额头上的碎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红扑扑的,喘的不行。
“何事如此着急啊?”时大夫人听到院子里时雨的呼唤,抬眼示意一旁的丫鬟掀开内室的珠帘,省的时雨跑的太快一会儿来不及躲闪,被划疼了脸。
“大伯娘!您不知道!烟姐姐的风寒是有人下药害的!您可千万不能放过这等胆大妄为的下人,定将她卖给人牙子去才解气!”时雨跑进来还没等歇过来气儿,就率先大着嗓门把自己刚才在时烟屋里的情形说了出来。
她要让大伯娘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听清楚,省的以后有人下药让大伯娘得了风寒,她娘说了,得了风寒若是严重了也能要人命的。
“哎呦!不行了,玉书你快拿帕子过来,我快要笑出泪水来了。”时大夫人瞧着面前时雨红润润的小脸,忍不住捂着肚子开始笑了起来。
“傻丫头,这风寒哪有被人下药了这么一说,你以后出了时府可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说,不然整个因县都要知道咱们时府出来个傻丫头了。”时大夫人笑够了,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渍,从榻上起来走过去轻轻为时雨理了理鬓发。
虽说她和时雨并不怎么亲近,也不是很喜欢她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但是她对自己女儿的真心实意自己是打心底儿的感激。
时雨他们这一系人数不多,关系也较为分明,这也导致了时雨性子虽然急躁,心眼却没旁的几个院子里的那些人多,时府时烟有这么多堂姐妹,她之所以默许时雨与之亲近,也是看在这个原因的份儿上。
如今见她为烟儿的事如此急切,也不枉自己多关照她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