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树下
妮娜在婚礼上玩得很开心,下午去和爱莲妮塔一起去跳了舞,晚上又继续参加婚礼,吃了些美味香甜的正餐,妮娜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快乐,后来到了深夜婚礼还在进行,大家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喝着酒,一点困倦的神情也没有,妮娜喝了些酒,脑子有些醉,爱莲妮塔走后她也便跟着离开了。
这个夏天比前几年的夏天都要好,妮娜一边穿梭着脚下高高的杂草,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
如果可以,多想一直待在这儿呢……
她忍不住想。
离山上的那座小房子近了,妮娜望见了外婆门前那颗高高的大树,夜空下的大树与黑夜混为一体,连枝叶都成了看不清的一团墨色,妮娜走进,轻轻抚摸着大树粗糙的树皮,指尖痒痒的,她回想着今天见着的人和事,心下安静,就像是心上慢慢地在淌着一条柔带似的小溪一般,她觉得心中很温暖,并且,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明天会是如何。
这儿就是有着魅力,这儿就是妮娜的生命源泉,只有这里才能抚慰她在巴斯菲尔德沉闷的心,只有这里的远山碧空才能给她以温柔的治愈。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儿带着青草味芳香的空气,没花多少工夫便上了树,她坐在树上望着山下仍然散发着莹莹亮光的小房子,这儿离那远,虽然听不见人声,但望着那亮堂堂的房子便也能想象出此时那里面是如何的热闹场景。
妮娜靠在树上,将要睡着。
温柔的月光洒在女孩的身上,她忍不住在这个安静的小窝中睡着,若换在巴斯菲尔德,她决不会放任自己深夜回家,更不会让自己喝那么多酒,但这儿是不同的,她依赖着这里,仿佛这儿的空气都带着甜味一般,那样叫她眷恋不舍。
她懒懒地将目光移到天空去,今夜一轮明月高悬空中,皎皎的月色洒满着广阔无垠的土地,正值盛夏,青草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妮娜轻轻抚摸着半空,如果在抚摸着那无边的月色一般。
是的,她醉了。这样的醉意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自在。
朝这边走来一个人,而正沉醉在月色中的妮娜则完全没有注意到。
“妮娜。”爱德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树下。
妮娜点点头,微微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来,爱德华很有默契,跟着便上了树。
妮娜侧过头,打量着身边的爱德华,她全神贯注地望着他,他开始也大大方方地望着她,后来却眼神闪躲,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又看向他处,妮娜见状抿嘴微微笑了。
爱德华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几年为什么不回来?“
妮娜笑,“怎么,你是在等我吗?“
“没有,不会这样的。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可多,没有工夫等你。”爱德华答得很快,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便一句话一样。
他看上去,好像比以前更像大人了——至少是在言辞的不诚实的这方面。
“是吗?”妮娜故意问,眼里带笑。
爱德华撇了撇嘴,又下了树,问妮娜:“想回去喝酒吗?这会儿爷爷应该把这儿最好的葡萄酒拿出来了,你想尝尝吗?”他的一双眼睛像一对月牙一般,月光下的爱德华仿佛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肌肤被照的是月光一般的皎洁,五官被光和影镌刻得宛如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好啊。”妮娜答应得很爽快。
她伸出手来,爱德华接住她,她轻飘飘地落了地,爱德华扶住她的腰肢,后来又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赶快移开。
他装作随意地看向前方,问:“城里的生活怎么样,和这儿比起来的话?”
妮娜仔细想了想,也许是因为酒的原因,她的回答远比平时更要诚实:“巴斯菲尔德很大,适合有野心的人生活,但是那的人都太陌生了,坦然地说,我不喜欢那,但是我可能会待在那,因为那里有着我的家人。我很喜欢这儿,但这儿更像是个度假和治愈自己的故乡,而不是长久待的地方。”
爱德华没说话,仿佛沉默成了一座雕塑一般,妮娜侧过头看去,才察觉爱德华又走神了,和小时候一样,妮娜捂着嘴悄悄笑了。
等走到原先举行婚礼的那所房子时,里面的人依然是满满当当的,这儿的人都喜欢聚会和喝酒,遇上婚礼这样的喜庆的场合,仿佛不玩个痛快喝个痛快都不算合格的镇里人一般。
刚踏进门槛,就闻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酒香,呐,新的葡萄酒又开了。
爱德华这下才回过神,快步拉着妮娜走去:“呐,快点,不然就没我们的份了。”
妮娜赶忙跟着小跑过去,随后又忍不住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像以前那样了,见着美味的东西就忍不住跑上去看一看?和爱德华待在一起,她便觉得自己比起从前幼稚了不少。
爱德华扒开人群,从桌子上悄悄地端了两杯刚刚盛好的酒,酒杯晃荡间,酒香四溢,他小心翼翼地端到妮娜身前,递给妮娜一杯,妮娜接下,细细的品尝起来,一入口,涩涩的葡萄味便钻入口中,她好久没闻见这么可口的美酒了,伴着周围正热闹地品尝着美酒的人群,伴着眼前正小心翼翼喝着酒像对待着宝贝一样的爱德华,伴着头顶上光芒四射的古典吊灯,妮娜忽然心里渐渐充盈起来,不多时,那一小杯酒已经被她喝光了。
妮娜有些涩然,她这次好像又失礼啦,如果母亲在的话一定会指责她的——算了,别在乎那么多了,总是母亲长母亲短的,好没意思,醉酒的妮娜不想在乎太多,反正自己开心了就好,她这样想,心情也渐渐愉悦起来。
人间最好的三件事,故乡,美酒,和婚礼。
妮娜想着,杯子里的香气还未完全散去,她忍不住又大大地闻了一下。
呀,这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