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眉毛可以再粗一点……”
“等等，也不要太粗，太粗的话就成张飞了。”
“脸色不要那么白，正常一点，我要一点经历沧桑的感觉……”
“嗯……还是白一点，这沧桑也太多了。”
尽管陆昂的各种要求听着很麻烦，但其实真正画的时候，根本没费多大工夫。
毕竟人家小张老师是真的专业，只画个眉毛和眼睛能费多大事。
是的。
陆昂折腾了近乎一个小时，就只是将原来白皙粉嫩的妆容卸掉，然后再重新洗了把脸，给眼睛和眉毛那边稍微修了一点点。
“陆哥，您要不再考虑考虑？现实中画好的妆，拍出来可不一定好看，我再帮你修一修？”小张老师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只是一个化妆师，只负责给人化妆。
至于具体化什么妆，化成什么样的风格，那得导演和美术指导决定，他一个化妆师能干什么。
刚才陆昂信誓旦旦的说了那么些，他尽管有些不愿意，但其实心里已经被说服了。
战国时代，就应该有那种浓烈的厚重气息。
古代史诗电影，就应该像角斗士、勇敢的心，斯巴达勇士那样充满力量，应该有粗粝的、猛烈的雄性气息。
他本以为陆昂有什么高见，甚至还满怀期待的想要见识一番，但没想到就是这样。
这让他怎么跟上面交代？
陆昂仔细瞧了瞧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虽然还差点意思，但至少比刚才舒服多了。
之前的妆容，眉清目秀，皓齿明眸，肤白貌美，吹弹可破，好看是好看，甚至比女人还美艳绝伦，但真的要多假有多假，跟那些烂俗的国产古装偶像剧没什么两样。
拜托，这是拍电影，虽然不敢跟人比好，但也别比烂呀。
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一张白纸，也就任人摆布了。
但自从见识了系统生成的影视世界以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点什么。
陆昂扒拉着自己额前略显飘逸的偏中分短发，“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弄头发了？”
小张老师幽怨的瞥了他一眼，您这是要把化妆，发型还有服装都统统折腾一遍吗？
对了，我一个人搞不定，可以叫人嘛。
大家一起背锅，总比我一个人挨骂要好呀。
“陆哥，您先等会儿，我去找梳化组和服装组的其他人过来，绝对给您弄一个最满意的造型。”
眼瞅着小张老师迅速开溜，化妆间就只剩下陆昂和陈丽两人。
“喂，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事呀？”陈丽见四下无人，趴在陆昂耳边悄咪咪的问道。
以前陆昂也挑剔，但只是对自己挑剔。
比如饰演某个角色，他会提前对这个角色进行大量功课分析。
要是饰演什么特殊职业，甚至有时候会到专业场所深入体验一番。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着一个化妆师长篇大论，不是不能说，而是根本没必要。
陈丽在旁边也听了一些，虽然仅仅只是妆容的一点小问题，但放在这儿，却属于影视创作的范畴。
别以为就只有导演跟演员是电影的主创，人家摄影、服装等等幕后都是主创。
不然只让导演跟演员尬拍，看他们能拍出什么鬼东西。
一部好电影，方方面面都让观众看的非常舒服，这就是服装道具等幕后人员的功劳。
你一部古代的史诗大片，银幕上却全是现代偶像剧的花美男面孔，要多出戏有多出戏。
陆昂啰啰嗦嗦说了那么些，其实就是想表达这一点。
只是，你说错人了。
化妆师确实属于电影的主创人之一，但话语权远远排在导演演员之后。
为什么一部电影要有导演？
编剧写故事，摄影顺着往下拍，服装道具各司其职，似乎根本不需要导演。
但如果没有导演，你让这些人去拍，看最终成片会是什么样子。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啪”的一枪打过去，你想调皮一点，你想倔强的再挣扎一点。
有错吗？
没错呀，真实世界除非一枪打中脑袋，把脑袋打得稀里哗啦七零八碎，否则至少能活个十几秒。
你倔强的死来死去死不了，说不定还能表达人物内心的七十二层情感变化。
但在电影这儿，或者任何影视剧这儿，啪的一枪打过去，你必须死。
没死都给我好好趴着，没空表现你的个性。
这就是导演的工作，先确定一个主旨，一个基调。
然后所有的主创人员围绕这个主旨，这个基调来创作属于自己的工作。
比如我导演想拍一个古装电影，你那些现代的生活习气都给我改咯。
我要拍威严肃穆的史诗电影，你就别给我嬉皮笑脸。
我要战争片，你就别画个偶像剧的妆容。
在剧组，所有工作的准则，都是以服务导演的意志为先。
所以您有想法，跟化妆师聊个什么劲，去跟导演说呀。
只有跟导演聊通了，他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很符合他拍这部电影的主旨，他再去跟化妆师沟通。
人家导演的嘴皮子，可比你在这儿笨嘴笨舌的乱说一气有用多了。
不过……
好像现在剧组根本没导演，武导刚被弄进去不久，投资人说的新导演还没音讯，就只有张副导演在剧组管事。
导演跟副导演虽说只差一个字，但其中权力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在剧组，导演说一句话，谁敢不听，不听就把你踢了。
而副导演说一句话，如果跟自己没关系，那自然无所谓，大家嘻嘻哈哈都挺给面子。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那就对不起了。
什么副导演，我不认识。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副导演就只是导演的影子。
如果有正牌导演在，那自然谁都要给他面子，可如果没有导演，他就什么都不是。
现在剧组主事的张副导演，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
所有人貌似都应该听他的，但他真要说点什么，却没什么人理他。
这段时间出了那么些事，导演、男主角、编剧还有投资人接连出事，剧组早就人心惶惶。
要不是今天制片人唐煜亲自命令开工，估计都没人来。
正在化妆间无聊的消磨着时间，小张老师又回来了，还带来两个人。
“陆哥，这是咱们剧组的艺术指导周深师傅，和服装组的左小军，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们。”小张老师长吁一口气说道。
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抗雷了，不管你怎么爱折腾，反正到时候有这么多人兜着，我怕什么。
陆昂刚准备开口，那位留着小胡子的左小军就直接说话。
“陆哥，你想要复古写实一点的造型？”
陆昂一愣，好像是这么个叫法，他不由的点点头。
“那行，我先去准备一套，有什么问题您再提。”左小军雷厉风行的开始准备。
陆昂有些奇怪的望着他的背影，习惯了小张老师的磨磨唧唧，突然来这么一位很是痛快的服装师，他甚至都有些不适应。
“他怎么都不问一声呀？”陆昂很是无趣的嘀咕一声，他刚才心里默默的准备了好多，现在一句没用上，有点郁闷。
“问什么？你现在是剧组最大的大咖，你说什么，他敢不答应吗？”稍年长一点的周深笑着坐在陆昂身边。
陆昂本以为周深说的是反话，但他这个态度，好像没讽刺我。
什么意思？
望着一脸迷茫的陆昂，周深忽然叹气着苦笑一声。
“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剧组就来了你一个演员……”
陆昂还在愣神，一旁一直充当背景板安安分分的陈丽却再也忍不住的惊道：“周哥，您什么意思？”
“李老师呢，我刚才还看见他车了。”
“刚走，请的病假，游勇和江武根本没来，杨怡如提前打过招呼，还有其他人九月份才进组，估计现在也没戏了。”
一部电影，主角虽然很重要，但作为配角却同样不可或缺。
本来男主角赵毅出车祸已经算是元气大伤，但却并非不可救药。
可一旦这些老戏骨的黄金配角缺席，那这剧组是真要散伙的节奏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