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妖娆的小张老师疑惑的看了陆昂一眼，妆容很完美呀，皮肤还bolingboling发光呢。
“陆哥，您觉得那里不好。”
“我觉得……”
陆昂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丽在背后突然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迟钝的回头一看，又被陈丽瞪了一眼，“不要乱说话。”
专业的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一个睡到大中午还赖床的大懒虫没资格挑毛病。
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再让你胡闹。
要是在剧组闹出耍大牌的臭名声，我就咬死你。
娱乐圈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围着明星转，但其实真在这个圈子混，还是需要大家互相给面子的。
除非你真的大咖到一定地位，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份量，你才有资格提自己的意见。
否则，你还是乖乖闭嘴。
小张老师很是洒脱的微微一笑，“陈姐，你别怪陆哥，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有什么就说什么呗。”
自己人？呵，伤人最深的往往都是自己人。
陈丽笑容满面的眯着眼睛，小手一个劲的扯着陆昂。
“你抓我干什么，我真觉得这份扮相不是很好呀。”陆昂大声说道。
陈丽终于无奈的回头，我都这么给你往回兜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呀。
“陆哥，您说，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再给你重化。”
小张老师这么一说，原本满脑子想法的陆昂突然有些语塞起来。
对啊，到底哪里不好了？
我为什么就突然觉得这副妆容不好了？
我一个只会用洗发水和肥皂的钢铁直男，连口红到底有几种写法都不知道，哪里懂什么化妆了？
这么俊逸不凡粉面朱唇的面孔，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的呢？
陆昂浓密的剑眉微蹙，苦苦的思索起来。
好像……
好像跟我昨天通宵玩的角色扮演有关系，陆昂突然想起自己居然也是有系统的人。
在昨天系统的演员模式中，他疯狂的角色扮演，秦、赵双方的上卿、大夫、将军等等都扮演了不下上百次。
论上古战国时代的人文风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
他这副妆容是漂亮，但跟战国没一点关系。
战国时候的人，就算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他也必须会挽弓射箭。
否则，他会被整个贵族阶层嗤笑排斥。
那时候，文武不分家，所有公卿士族都普遍接受武装培训，提笔是朝堂大夫，拿剑就是战场将军。
那时候的郊外，到处是荒山猛兽，随便出个城，都有可能被狼叼了去。
还有那时候的风气，
哪会像这样啊。
他现在这副妆容，漂亮是漂亮，但放在战国时代，只会被当成优伶，或者成为哪位贵妇的私宠。
堂堂赵国太子，怎么可能是这种形象？
除了那些不靠谱的古装偶像剧，哪个战国电影会化出这种妆容。
一米八的骨头架子，生生被这副妆容修饰出弱不经风的柔美，小张老师你也是够可以的。
但，这怎么跟小张老师形容呢。
穿越以前，他从来都是被诉说的对象，现在要他诉说别人。
还真有点难度。
虽然他现在变帅变性感了，还有了系统，但本质上，他还是曾经那个被人诉说的陆昂。
思虑了良久，陆昂终于开口：“你听说过孔子吗？”
小张老师愣了，等了半天，您就憋出这么一句？
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孔子还是知道的，我还知道孙子，您知道吗？
陆昂挠挠头，感觉有些不妥，然后又重新组织语言。
“我跟你说孔子，你可能有点糊涂，我们换个话题。你觉得春秋战国时候的人，跟后世明清时候的人有什么不同？”
小张老师疑惑的摇摇头，您到底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得了。
我只是一个化妆师，上面还有梳化组长，美术顾问和导演，有什么你找他们呀。
哦，好像现在导演没了。
但其他人也行啊，别为难我。
不等小张老师开口，陆昂又继续说道。
“春秋战国时候的人，都很有信念，不管是士卿大夫，还是贩夫走卒，他们都有各自的信念，而且这种信念表达都十分强烈。”
“就比如士为知己者死，你知道豫让吗？”陆昂说着，忽然扭头问了一声。
小张老师摇头，我知道豫让干什么，他也是给人化妆的？
陆昂轻轻叹气一声，“豫让是春秋时候晋国大夫智伯的门客，就是智伯养的谋士打手，然后有一天，智伯被同为晋国大夫的韩氏、魏氏和赵氏所击败，而且死后的头颅还被赵氏的赵襄子作成酒盅。”
“这个赵襄子，就是后来赵国的创始人。”
“豫让因为曾经被智伯所器重，所以发誓为智伯报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就是出自他口。”
“哦……这句我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嘛，嘿嘿，我听过的。”
小张老师欢天喜地的喊道，却被陆昂冷冷的瞪了回来。
“豫让第一次刺杀失败，而且还被发现，所以他第二次刺杀，将自己全身浇满热漆毁容，再生吞火炭毁声，然后全身生满烂疮扮作乞丐接近赵襄子。”
小张老师听得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呢？”
“然后，他再次被认出来，被赵襄子的卫兵杀死。”
呃？
这结局不对呀，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付出那么大代价，还刺杀失败。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这跟我们之前聊的话题有关系吗？
陆昂说完，忽然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我这都说的什么呀，驴唇不对马嘴，我自己都糊涂了，还想说教别人。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说话技巧是如此的糟糕。
唉，算了，他能听多少算多少吧。
陆昂有些无力的挠着自己脸颊，原本精致的妆容被他抓的乱七八糟。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那时候的人心中有信念，他们可以为心中的信念而活，也可以为心中的信念而死。”
“就比如豫让，他只是曾经被智伯所器重，就愿意付出那么大代价去为智伯报仇，放到现在，谁会做那样的傻事，没有吧。”
小张老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陆昂忽然有些欣喜，他听进去了。
“我不是说后来的人就没有信念，只是他们的信念变了，他们只信对自己有利的，他们的信念是怎么能让自己发财，怎么能让自己当官，怎么能让自己成为人上人。”
“这并没有什么错，我也不是指责他们，而是我觉得，人除了这些私人的信念之外，还应该有一些更为崇高的信念。”
小张老师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陆昂似乎受到鼓舞，心中更为振奋了。
“这种崇高的无比强烈的信念，表现在人的外貌上，应该是豪放，而不是内敛，是雄壮，而不是柔弱，应该是慷慨激昂，而不是儒雅随和。”
“所以，你明白了吧？”陆昂一脸期待的望着小张老师。
小张老师原本还算淡定的表情，在陆昂这句之后突然直接崩了。
哎？你刚才说什么？我明白了什么？
陆昂瞪大眼睛望着他，小张老师也瞪大眼睛望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好久。
突然，一旁听了半天的陈丽哈哈大笑。
“哈哈，你们……你们两个……也太搞笑了吧，一个扯的那么远，一个还听得那么认真，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哈哈，笑死我了。”
陆昂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我的表达能力有那么糟糕吗？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孔子吗？孔子就是一个有着崇高信念的人，别看他在历史课本上是一个儒雅随和的老头，但在真实历史上，他是一个孔武有力身高九尺的山东大汉。”
小张老师一脸蒙蔽，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你还别不信，《史记》里记载孔子身高九尺六寸，《吕氏春秋》记载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孔子出身鲁国贵族，接受过完整的君子六艺，会挽强弓，能驾战车，你觉得他是一个手不能提的文弱老先生？”
小张老师有些不确定的摇头，然后突然猛地一甩。
“陆哥，您先等等，你刚才想让我做什么，您直说吧，我都照办。”
陆昂猛地为之一怔，然后又失声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过程有些稀里糊涂，但好在目的达到了，而且似乎效果还不错。
他轻轻捋过一丝垂在额头的刘海，然后重新瘫回靠椅。
“你先试着画一次硬朗一点，阳刚一点的妆容，我看看效果。”
小张老师苦笑一声，我这遭的什么罪哟，您还要试着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