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距离八点的上课铃响还差十分钟。
“言灵，走吧，该上课了。”罗周宇打着呵欠道。
“好的，马上就好。”言灵正在电脑前用MSN和人交谈。对方是SK公司的总裁。
言灵用英文打了一句：“我有事该走了。”
对方回了一句：“和你聊天非常愉快，你的科技嗅觉让我惊叹，我相信你可以发挥的作用不只是一个产品试用的体验者这么简单，再见，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紧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条纠正：“抱歉我忘了时区。我该说早上好。”
“是的，谢谢。也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言灵发完这条信息，便下了线，关机。
“走吧，我们去上课……”言灵的面色忽然凝固了。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言灵刚才感觉到有信仰流入——只可能是孙利家那小子，也许是在祈祷？
414寝室的四个人结伴走出宿舍楼，朝着教室而去。一路上，言灵感觉流入的信仰越来越少，心头渐渐升起不妙的预感……
就在教室门口，言灵突觉信仰的流入停止了，反而变成了信仰流失！
“我想起来有点事，这节课我翘掉了，老师要是点名帮我抗一下，拜托了。”言灵撂下室友们，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家伙……干毛啊？”
上课铃声响了，可言灵已经跑到了学校外面。
“信仰流失，意味着信徒的祈祷得不到回应，信念开始崩溃。”从怀里飘出来一张纸上如此写着。
“废话！猜也知道是这种情况。你当初怎么不给我讲？”
纸上多了两个字：“忘了。”
“靠！”言灵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具体地点，只能凭感应知道方向和大概的距离。
“去哪儿啊，小伙子？”
“师傅，我指路，您就按照我指的开！先直走……这里！这里左拐……”
……
二十分钟后。
“看来就是这里了。”
言灵在一座中学校园门口下车。可是这个时候对孙利家的感应已经消失了，信仰的流失已然停止。让言灵忧虑的是，流失掉的信仰量正好是之前从孙利家身上得来的全部信仰。很有可能，孙利家的信仰已全然崩溃，也不知道这时候赶到还来不来得及。
当务之急是找到孙利家。言灵只能先去找门口的保安问：“抱歉打扰一下。我弟弟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欠人家的钱要我帮忙给钱。您有没有看到有学生从学校里出来？嗯，大约二十分钟以前。”
保安朝着校门口马路对面的社区里一指，道：“你的意思是你弟弟被打劫了吧？半小时前一群人翻墙出去了。学校里安了摄像头，他们挑了个摄像头的拍不到的死角，被我看到了。人不少，你小心点儿。”
“多谢。”言灵鞠了一躬，然后连忙朝着那个社区跑去。
孙利家果然在那个社区里，居民楼旁的阴影下。又是一圈人围着他打。
周围没有人。当然就算有人也会立刻走掉的。在一般人的观念里，校园暴力常常被视作孩子们的打闹，够不上报警的地步。但是另一方面，很多成年人看到校园暴力行为的第一反应是回避，因为他们知道鲁莽少年的破坏力其实很大——这当然是矛盾的。而在言灵看来，这个矛盾的来源就是冷漠。
“你们又在干什么呢？”言灵看清楚了那群少年中有上次见过的面孔，想着自己的第一个信徒就这么信仰崩溃，气极反笑，捏着手指关节一步步走近。
“又是这小白脸！兄弟们——”最后那个‘上’字被言灵飞起一脚踹没了。领头的这位被言灵一脚踹飞，还在空中就吐出了血！
落地之后，言灵陷入了这群少年的包围圈。言灵疾风暴雨般的连续出拳，一拳一个打在脸上。而这些少年的拳打脚踢全都被他无视了，连干扰他的出拳速度都做不到。
言灵一边痛揍一边怒吼：“来啊，你们不是能打得很吗？来啊！”
“我去……”
“怪物……”
……
将那一群人都收拾掉之后，言灵扛着已经没办法站起来的孙利家离开了战场。那里只剩下一群趴着、躺着哀哀嚎叫的丧家犬。
可是言灵很无奈。从孙利家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信仰的痕迹了。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言灵低低的叹道。
言灵的感叹声音很小，没让孙利家听到。孙利家在言灵肩上，一边吸冷气一边说：“刚才被他们打趴下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嘶……我明白了您说那些话的意思。自由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嘶……今天这次谢谢您了，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过来……但以后我会让自己变强，不再麻烦您的。”
我倒是宁愿你别产生这个觉悟——言灵很想这么说，但他也只能装作欣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力量，尤其是内心的强大。”
“是啊，谢谢您……”
言灵把孙利家扛到药店，给他包扎了一下。孙利家的样子很凄惨，但伤得其实并不重，包扎好了之后，休息了一会，便可以走路了。
药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有长椅。言灵把孙利家扶到长椅上坐下。
言灵忽然说道：“自由的含义有多种，其中包括复——”
“咚！”
言灵的怀里贴身藏着的默示录骤然发飙，狠狠的一下撞在言灵胸口，将言灵撞得倒飞出去两三米！
从怀里飘出一张纸，浮在言灵的眼睛上方，让他能看到纸上的内容：“复仇的自由？你疯了！为了这么一点点信仰，你甘愿冒着整个信仰体系崩溃堕落的风险？你自己问问自己，复仇的自由说得通吗？能被包含在你的自由、秩序、幸福、发展四要素教条中？提倡复仇，我当年被打压得那么惨都不敢！那是极端主义者干的事！”
言灵默然。
“您怎么了？”孙利家赶忙过来把言灵扶起。他没看到那张纸。
“没事。你腿好了？”言灵看到孙利家刚才的动作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嗯，差不多。”孙利家抿起嘴，脸色很坚毅，“我要回学校。”
“现在？”言灵怀疑的目光扫过孙利家染血的运动裤。
“是的。我不能让那些混蛋觉得他们这么轻易就把我收拾服帖了。”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觉悟了。”言灵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不需要将信仰再寄托在我身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