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扶着孙利家走过校园，走进教学楼。在全班同学异样的眼光中，言灵扶他坐在他的座位上。此时是课间，老师不在，同学们见孙利家那一身血迹的样子，以及面色阴沉的言灵，也没一个敢过来搭话——虽然倒是有那么些女生看到言灵的相貌双眼发亮。
同学们很快又忙各自的事情了。女生们大多聚成小圈子聊天，男生们大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忙自己的，有认真复习的，也有拿手机看小说的，当然也有好基友在一块聊天面带猥琐的……
言灵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教室后门的门口坐着一个矮胖矮胖的女生，几乎每个人从后门经过的时候都要欺负她一下。女生是面带鄙夷的嘲笑挖苦，男生则是把她桌子上的文具袋踢落在地上，或者踢掉她屁股下的椅子，甚至直接往她身上踹一脚！
言灵在这教室里只呆了五分钟，这种事却发生了十几次！
而那个女生每次不管被欺负得多惨，都任打任骂绝不还口。文具袋掉在地上就弯腰捡起放回原位。椅子被抽掉了，一屁股摔在地上引得周围哄堂大笑了，也只是毫无怨言的把椅子搬回原位，屁股都不拍一下的坐上去。
言灵小声问道：“你们班所有人都欺负她吗？”
孙利家同样小声答道：“是啊，她在我们班被彻底孤立了。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欺负她，但肯定是所有人都鄙视她。没有人和她好好说话，没有人关心她。”
“你也欺负过她？”
“是啊，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但是要我去帮助她也没用。”
言灵明白孙利家的意思。被全体孤立的局面已经形成，解决办法恐怕只有换个环境了。
“对她来说换个班级也没用，全年级都知道她了。她就算不在我们班一样要受欺负。我觉得她就算换个全新的环境也没用。”
言灵闻言，不禁仔细打量起那个女孩。确实，矮矮胖胖，头发也油腻腻的，很不好看，可是……
“可是，就因为外貌？至于被这么严重的欺负？”
孙利家很小声但很认真的回答：“不只是看脸。她当然脸非常重要，她长得怪怪的，说不出哪里丑但就是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种……面瘫的感觉，再加上不修边幅，看起来很恶心，说实话，真的很恶心。而且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叫陆小花——很土吧？这还不止，她那样子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在班级里不和人打招呼，老师叫她她也只会傻笑，亏得考试成绩还不错。要知道，我们学校好歹也是重点高中，生源卡得很严的。”
“重点高中呐……”言灵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
“我们学校是人人向往的重点高中，能进来的学生要么成绩好，要么家境好。班里的学生有家里经商做生意的，也有高级知识分子的孩子，父母是某大学教授的那种。还有一些官二代，当然大部分家长的官也没大到惊人的程度。我们现在是高二，学习压力开始越来越大。不管是谁都有压力，不管谁有压力了都可以在陆小花身上发泄，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反抗，只会傻笑。”
“老师和家长不管么？”
“老师最看重的是升学率，家长最看重的是自家孩子的前途，谁管她？听说她家里情况也不好，她爸爸好像是个小摊贩还是怎样，她妈妈跟人跑了，在朔京这种地方肯定很艰难。”
“明白了。”言灵看到，又一个从后门过路的男生一脚踹倒了陆小花的课桌。
“您要拯救她？”
“拯救？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他人的拯救从来都是不可靠的空中楼阁。”
“那您为什么……”孙利家很纳闷，但又不太好意思问出来。
“我为什么帮你？很简单，我以前也被欺负过，后来锻炼身体、学习搏击术，再也不怕有人找我的茬。我只是想告诉你，人要自强应该怎么做。”
言灵撒个谎不需要打草稿，简直张嘴就来。而孙利家却一脸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短时间内来说你可能还应付不了，你可以说我是你大哥，让他们当心点。”
“明白了。”孙利家看着言灵离去的背影，一脸感激和敬佩——可惜这些情感里再也没有信仰。
……
中午，这所高中的校门口。
言灵在马路对面盯着，等待自己的目标。
“最后确认一遍。你可以削弱凡人的心防，消融凡人的理智，对吧？”
从他怀里飘出一张别人看不到的纸：“你放心。只要你有确切的办法催眠那个人，我可以保证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言灵忍不住吐槽：“接近百分之百么？那还不是一样不保险。更何况，就凭你的过往信用记录，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默示录：“淡定。世间哪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
“好吧。”言灵在从校门口涌出的人群中发现了目标。和别的同学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不同，她是独自推着自行车走出来的。那是陆小花。
言灵注意到，陆小花的自行车没有车座，整架车歪歪扭扭像是从垃圾场里拾荒来的。
“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啊……”言灵看着陆小花推着车渐渐走远，迈开脚步跟在后面。
陆小花的家似乎很远，而她那连车座都没有的自行车显然只能推着走。于是她走着，言灵在后面远远的缀着……
等到了一段僻静的街道，言灵加快步伐，赶上了陆小花。
“同学，等一下好么？”
“嘿嘿嘿……”陆小花停下脚步，转过身，傻笑。
言灵也不禁吓了一跳——近距离的看才能发现，陆小花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密密麻麻的让人后脑勺直发冷。而且她的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让她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都显得非常诡异。再加上那纠结成一缕一缕的油腻长发和矮胖身材，她的形象实在太难以让人产生好感了。
“嘿嘿嘿嘿……你什么事啊？”陆小花傻笑着道。
言灵深吸口气，一脸沉重：“感受到了吧？这个世界满满的全是恶意。”
陆小花的表情霎时变了。傻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眼里是冰冷的目光。
言灵可以确定默示录已经发挥了作用，他感受到了一丝丝信仰以某种方式振动着输送到陆小花的脑袋里。
“所以，请跟我走吧。我是来帮助你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