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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朝

沈白奕前往冥月戈后便失去了下落,再未回来,连带着缘瑟也在世间消失不见。沈溯风几次带人前往冥月戈要人,都无果而归。

三年之后,在因缘巧合下,沈溯风才知,当年沈白奕一刚到冥月戈便被捉住了。只因忌惮缘瑟在冥月戈手中,沈白奕不敢动手,所以甘心被擒。而缘瑟为了不拖累沈白奕,当着沈白奕的面,拔剑自刎而死,死后还被冥月戈的人剖尸,她腹中那未成年的婴儿,也被人从腹中取出,扔在沈白奕面前。

挚爱已死,唯一的弱点已消失,沈白奕更不可能将宁叶山庄剑法与双鱼剑铸法交代出来。逼问无果,冥月戈的人便将沈白奕的皮生生剥下,风干以后当作地毯,放在冥月戈中日日任人踩踏。而沈白奕的尸体,则被丢到了深山中喂狼。

沈溯风知道这事以后,又怒又哀,此后他的一生,都在想方设法想要取回沈白奕的人皮。只是这件事一直到他死都没能实现。

临死前,沈溯风告诉自己的儿子,宁叶山庄与冥月戈之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让他一定要想方法带回沈白奕的人皮。可最终结果是在一场争夺中,沈白奕的人皮被毁。

后来冥月戈污蔑,沈白奕枉为正道中人,勾引冥月戈长老女儿乐晴想要以此来打入冥月戈内部,勾引不成还将乐晴和其腹中子杀害。

宁叶山庄气的要死,反驳缘瑟与沈白奕明明是两情相悦,可却被冥月戈从中破坏,使得有情人不成眷属,还害死了宁叶山庄未出世的小公子。

两派各有各的说法,谁也不让谁,本就正邪不两立。这样一来,两派之间的恩怨也越积越深,一代延续一代,到今日已有百年。

“这两年冥月戈没少给我们下绊子。今日大哥寿宴,众门派都在,这时候来闹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寒语气不屑:“不就是想在我寿宴上闹事,打着把其他门派拉下水,让我宁叶山庄孤立无援的心思吗。”好端端来贺个寿还有人来杀,关键不是来者是谁,而是在宁叶山庄地盘上发生的这事,摆明了是想挑起宁叶山庄和其他门派的争斗。

沈予诺看着沈寒,问道:“不知大哥有什么看法?”

沈寒笑了笑,抬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闲闲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我记得那冥月戈的五长老一直想对我宁叶山庄投臣来着。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利用一下,总是可以的。”

沈予诺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站起身,沈予诺向沈寒微微欠身,“兄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让人去做好的。”

“嗯。”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老二。”

沈予诺没走两步,被沈寒喊住,便又转回身来,不解道:“兄长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沈寒站起身,走到沈予诺身边,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沈予诺。

“这是?”

“陆渊尘给你的。这小子,对你也还算上心。”联姻这事虽然说是沈予诺自愿的,沈寒却一直觉得联姻这事对不起沈予诺。怕就怕沈予诺嫁过去以后,与陆渊尘两人之间没有感情,沈予诺会被亏待冷落。但如今看来,这陆渊尘的表现还可,沈寒这才踏实了不少。

“他与我说,他不着急与你成亲,可多等久一点。”见沈予诺没有任何反应,沈寒继续道:“他说,他不希望来日你与他成亲时,只是因为单纯的联姻。”

沈予诺脑子突然有些木,她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

雪又下了起来。

沈予诺从沈寒那里回来,还没想清楚那句话的意思,便在回廊转角处遇见了沈暮秋。

“二姐!”沈暮秋走过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冷风,“你和大哥说什么怎么那么久?”

“琐事而已。”沈予诺见沈暮秋的脸有些白,便用手碰了碰沈暮秋的脸,然后拉住了沈暮秋的手,将自己的汤婆子塞进了沈暮秋手里。

“在等我?怎么这样冷也不知道带个汤婆子?那一身内力呢,也不会用来驱寒吗?”

“刚刚还没下雪,我以为二姐很快就出来了。”

沈予诺叹了口气,问道:“在此等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沈暮秋揽住沈予诺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没什么,就是有些体己话想和二姐说。”

沈予诺难得笑了,“体己话,有关薛公子?”

沈暮秋一愣,随即道:“二姐你在乱说什么?”她本来想和沈予诺说沈星辰和沈辰逸争吵的事,怎么好端端地扯到了薛志身上去。

“不是吗?”沈予诺挑眉,“我以为你会和我说他,毕竟你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沈予诺拍了拍沈暮秋的手,道:“你也不必跟我否认,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沈暮秋疑惑道:“二姐不是不喜欢薛志吗,为何我感觉你现在像在撮合我们一样?”

“我的确是不太喜欢。”面对拱自家白菜的猪,谁喜欢得起来,“不过谁让你喜欢呢。我看那薛志对你也是真心,你二人既然两情相悦,我这个当二姐的,自然是要祝福的。”

“二姐?”

“原先我不看好薛公子,其更大的原因是薛家乃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商家,诸方势力牵扯,薛家家中关系也是纷繁复杂,我怕你与他一处后,会受委屈。但后来想想,其实只要你开心就好。万事到底还有大哥和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吃苦委屈。”

两姐妹说着话并肩而行,弯弯绕绕地绕过几个回廊。风雪又大了,偏风吹得雪都进了廊中,打湿了人的小半个身子。

沈暮秋原先走的是外面,后来被沈予诺换了换,走到了里面。她二人身形相差不多,所有的雪都打在了沈予诺身上。

沈暮秋听着沈予诺这一番话,鼻子微酸。宁叶山庄自打母亲去世,父亲入魔遁入空门后,虽还保留着江湖第二的地位,势头却终有些不如从前了,落井下石的人不少,都盼着能把宁叶山庄踩下去。

这几年沈寒常年在外奔波,沈予诺便以一人之力担起了打理宁叶山庄,照顾弟妹的职责。这么多年,沈寒与沈予诺从未让一个弟妹受过任何委屈,一直将他们保护得很好。但他二人的年龄比起其他弟妹,也大不到哪里去,却因为一声大哥,一声二姐,将这份责任担了下来。

说到自己与薛志,沈暮秋又想起了沈予诺与陆渊尘的联姻,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见前方回廊深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沈暮秋的话噎了一下,临出口转了一个方向,她拽了拽沈予诺的袖子,疑惑道:“二姐,那几个人,我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老五几个?”

沈予诺道:“过去看看。”

沈影澈轻飘飘一跃,站到了墙头,他做贼似的往四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往下道:“来来来,快上来,都快点,不然一会儿巡逻队就要过来了。女孩子先上来,快。”说着沈影澈就往墙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沈影澈跳下去后,沈南辰也上了墙,他蹲在墙上,向墙下的三个女孩子伸手,“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们上来。”

沈清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九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这区区一堵墙,哪里还需要人拉。”沈清影一撸袖子,轻身一跃站到了沈南辰身旁。她十分得意地对沈南辰挑了挑眉,然后跳了下去。

沈南辰哭笑不得,回头正要喊沈糖缡和沈冰璃,却见她二人也已经跃上墙头。沈冰璃对着沈南辰点点头,沈糖缡一笑,“嘻嘻嘻,这点高度就不麻烦九哥了。”然后她二人便一同跳下了墙去。

沈南辰站起身,十分无奈,他头一歪对还在墙这边的沈凌与沈潇落道:“那你们两个呢?”

沈凌哼哼道:“九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九姐她们都过得去的墙我怎么可能过不去?”

沈潇落附和道:“就是什么就是。”

“过了这墙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带二姐一起?”

沈凌原本提了气正要跃上去,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沈予诺的声音,一个踉跄,差点没砸在墙上。

沈潇落立马装作乖乖的样子在旁边站好,沈暮秋走过去,伸手轻戳了戳他的脑袋,“半夜三更的又想去哪儿皮?”

“怎么可能?”沈潇落无辜摇头。沈暮秋无奈轻笑,不再理他,抬头对还立在墙头的沈南辰道:“南辰,还不下来。”

“哦。”沈南辰焉焉儿的从墙上跳下来,一副乖巧的样子。

沈予诺瞪了他一眼,道:“墙那边的,我给你们一息的时间,马上给我翻回来!”

话音刚落,墙那边的三个人便立马干脆利落地翻了回来,速度比刚刚翻墙的时候还快。

沈影澈焉焉的抬眼去看沈予诺,正巧和沈予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立马头一低,默默地站到了沈清影身后去,恨不能整个人缩在沈清影身后,消失在沈予诺跟前。

见此,沈暮秋忍俊不禁,赶在沈予诺发火前问道:“你们这半夜三更的是要翻墙去哪儿?”

沈潇落没抓住重点,答非所问道:“正门有门禁。”只能翻墙。

沈予诺眉毛一挑,沈潇落便知沈予诺要怒,立马跑到沈暮秋跟前拉住沈暮秋的手,“三姐我错了。”

沈影澈连忙从沈清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对对,三姐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

沈予诺这一句,让本来也打算开口求饶的沈南辰几人都乖乖闭了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沈清影更是大步一跨,让开了沈影澈。

沈影澈还要再往她身后躲,沈予诺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日三更半夜的还敢带着弟弟妹妹们翻墙出去,胆子大了是吧?”

沈影澈反驳:“他们自愿的。”

沈予诺险些被他气笑,问道:“那是谁提议的?”

沈影澈焉了,低下头小声答道:“我。”

沈予诺抬手在他头上不重不轻地敲了一下,然后又转向一边憋笑憋得辛苦的沈清影,十分的恨铁不成钢:“你们五哥胡闹,你们便也跟着胡闹吗?旁的就算了,清儿,冰儿,糖儿,你们三个怎么也一同跟着胡闹呢?”

沈凌摸摸鼻子,悄悄凑近沈南辰道:“什么胡闹,咱们姓沈,应该叫沈南。”

沈予诺回头看他,“阿凌,你说什么?”

沈凌立马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二姐你听错了。”

“二姐,他骗你的,我都听到了……”沈潇落跳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沈凌死死捂住了嘴。

“不,十九,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潇落被他捂得直翻白眼,差点喘不过来气,得亏沈暮秋赶紧将他二人分开。

沈潇落喘着气,十分委屈,“十一哥,你摆明了就是要谋杀我。”

沈凌道:“你?你都说了谋杀谋杀,你有什么好让我谋的?”

沈潇落哼了一声,转身扯住了沈暮秋的袖子,“三姐你看十一哥,他欺负我。”

沈暮秋看得好笑,她抬手摸了摸沈潇落的头,说道:“好了,你们都不要闹了。”

然后她看向沈予诺道:“二姐,你也别生气了。今天天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如何?”

沈予诺冷冷地瞥了一眼“乖巧”的几人,道:“还不回去睡觉!”

“好咧!”

几人如获大赦,连忙跑了。

翌日,眼见早课已经要上完了,仍是风平浪静。几人原以为逃过一劫,正暗自欢喜着,不料一下早课才出门,便看见执掌刑罚的傅游萧正在外等着他们。

沈离笙等人并不知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傅游萧有些好奇。

“傅师兄。”沈离笙向傅游萧见过礼,疑惑道:“傅师兄专门等在此处,是有什么要事吗?”

傅游萧抱手回礼,彬彬有礼地笑道:“没什么大事,二庄主让我来请影澈几位师弟去戒律堂一趟而已。”

沈凌立马嚎了起来,忧伤道:“游萧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傅游萧道:“凌师弟,二庄主等着呢。”不去那是不可能的。

沈凌脸拉了下来,为何二姐这庄主做的这么闲,还有时间来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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