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直持续到夜深,满桌的贵族只管大快朵颐往嘴中塞着酒肉,喝的太醉,大不了回去睡多两天就好,反正战争也不会干涉到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克岚汀摇晃的撑着酒桌,向陆续离开的高官摆手道谢,王宫中终的恢复了难得的宁静,终于待陛下在侍从的搀扶下蹒跚踱回寝室,自己敢放松往椅子上一瘫。
也不用担心什么形象啥的,干脆把双腿轻巧地搭在桌上,斟上一杯茶水咽进肚里,迫使自己醒了醒酒。
宴厅的门旁探出个身影,身上浅色的连衣裙在阴影中格外显眼,仅瞟一眼就知道是柏兰希。
“咱这什么风把您刮来了?公主殿下。”克岚汀为自己续上杯茶水,看她身边也没带什么随从,也不怕一个娇弱的女子能把自己怎么样,固然也没提起什么戒心。
“只不过听说你被那老头提拔了咯,过来看看。”公主整理了下衣襟,娴静坐在他对面的椅子。
克岚汀端起茶杯,也不想多理会她,走到一侧的露台,靠在栏杆上独自享受着晚风。
“怎么咯?被提拔还不高兴。”
柏兰希起身绕到露台边上,揪起一缕橘发扫着他的耳朵,“克莱儿的事,我也很惋惜,终究还是有机会的,放宽心吧。”
“呵~这倒不是,就是陛下想着撮合撮合咱俩,我嘛..就是怕..”
克岚汀扭了扭头,冲柏兰希邪魅的一笑,“我是怕在你那些手段下,可难活上几天。”
呵,反正自己也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在走之前怎么也得杀杀她的戾气,不然自己心里也咽不下这气。
再说,现在就算再怎么想整死自己,现在他一个人女人家家,能把自己怎么样,量她也不敢把这脏事向陛下汇报,抓住机会先怼她一顿。
“啊哈?”柏兰希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的无辜,“你是不是喝傻了,说胡话了开始?”
“你觉得呢?我感觉自己清醒的...”
话还没说完,克岚汀就感觉一股力量瞬的扫过自己的脚踝,整个人一个反向狗吃屎栽在石板上,现在酒劲上头视线更是眩晕的厉害。
“我擦...”克岚汀赶紧向一侧滚了下,迅速的爬起身子,看着面前这个笑容狰狞的公主,顾不上什么抄起握在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还以为能再多玩玩呢,没想到你还蛮聪明的。”
柏兰希一抬手把飞去的茶杯打飞,直直地飞到露台外掉了下去,半个呼吸才听到下面清脆的破碎声。
“我对你其实没那么感兴趣的,知道对现在这个活灵活现的你提不起兴致。”
她说着横起一脚直硬地踢在克岚汀格挡的手臂,左手探进他因右眼而空出的盲区内,一下卡住他的脖子,“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你变得冰冷的样子。”
克岚汀的脸色被掐的发紫,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公主这么会打,抄起胳膊砸开卡住脖子的那只手,照着对方腹部挥出一拳。
可还不等这一击落在她身上,柏兰希一闪身子遏住自己的手腕,借力将自己重重的甩到地上,克岚汀脸色一白,原本负伤的躯体哪受的来这一下,霎时从喉咙咳出几滴鲜血。
“练家子?!”克岚汀根本来不及喘气,要命的撑起身子躲闪着对方的攻击,眼瞅着就要被逼到栏杆边。
这么个退法,自己肯定会被她搞死,克岚汀咬牙借着空档闪到公主面前,技巧是玩不过她了,只能靠近身搏斗拼一下。月色中两团黑影纠缠在昏暗的露台,然忽的克岚汀面前那道娇小的黑影突然寂灭,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手已经缠在自己的双腿。
原本失明的右眼就够自己吃不消,再加上那股子洋酒在肠胃里翻江倒海的窜悠,这幅躯体根本没发运转自如,哐的一声再次被撂倒在地。
克岚汀摸了把下巴磕出的鲜血,把着木雕的栏杆撑起身子,没来得及思考一脚又果断的踹在自己的背上,胃里的酒伴着几声干咳涌出喉咙,随着胃液涌到露台下的草地。
“克岚汀骑士,你这样可是给王宫的佣人添了不少麻烦。”柏兰希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一阵颤动猛地转过身,见对方直接把自己逼到死角,再无可退之处。
克岚汀情知不妙,用劲气力将双手朝对方推过去,霎时身前的黑影灵巧地一闪,鹰勾般的双手拽起外衣领子一吃劲,哗的把自己怼到栏杆上,力道足以挌断肋骨,咔嚓一声清脆在背部传开,克岚汀整个人像触电一样昂着头怔怔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你放心,我的每一件藏品都会好好保养的,日后保证什么伤痕都看不出来嘻嘻。”
“我去你的..”克岚汀感觉自己再使不出什么力气,秉着最后一丝尊严一口热血喷在她脸上。
“啊啊?!腥死了!”柏兰希死瞪着双眼像一匹饿狼,银牙在嘴中咬得咯咯作响,一向高贵的公主什么时候被这般对待过,再压不住心头的委屈,双手暴伸把克岚汀凌空甩出栏杆,再顾不上什么技巧。
这一下反倒给了对方机会,克岚汀一下死咬住她的衣袖,牙齿一下承受出全身的重量,一股温暖的热流顺进喉咙。
袖口应着刺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他怎会轻易放走这个失误,回光返照般的抄起双手死扣住柏兰希的手腕,接着自己的重力再向下一颤身躯,真要摔死也要拉个给自己陪葬的。
纵使柏兰希再怎么把住栏杆,奈何自己是个女子,比重量和对方固然相差不少,表情一阵抽搐硬生生被他扯了出来,在空中惊恐地张大了嘴却不见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黑影一同落入下面罩满灰暗的空间,克岚汀看着被自己拉下水的公主,闭着眼等待着被摔个粉身碎骨,好歹,在最后也给自己找了个伴,不过...就这样摔在地上,怕真要赴一次奈何桥了。
“咚..”沉闷的一声在寂静的院中响起,惊得树上的鸟儿扑腾着逃走。
“她..怎么落地比我还快..”克岚汀虚脱的睁开眸子,感到鼻尖一阵发痒,自己正头朝下趴...应该是悬在草地上,地皮上的草叶触碰着自己的额头。
“我...?”克岚汀的确是悬在空中,就像魔法一样,他呆呆地看着离面门仅有半寸的地皮,自己也不会什么魔法啊?
他伸手摸了摸下面的草叶,不可能是做梦,手上真切的触感与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他,再说自己要是在频死的时候还能做梦,那可真是个奇葩。
克岚汀在半空调整了下姿势,把头摆到上面,身躯竟像有灵性般缓缓地落到地上。
“这也..太犯规了吧。”克岚汀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瞟见仍系在手腕上的那条紫色头巾发着幽幽亮光。
“是..这头巾的缘故?”他脑子中闪着先前的画面,自己在兵营醒来的时候,好像也隐约注意到这头巾发着同这样的微光,只是当时阳光蛮强烈的,以为是反射自然也没当回事,可现在这一片灰暗中哪有啥子光源可供反射。
要说悬浮..之前讨伐山贼那会,那个突然悬起来的盾牌?难道是自己搞的?没道理啊,他一麻瓜从哪学的魔法。
要是真有..应该也能再次使出来吧,克岚汀将信将疑地抬起一只手,把注意力放在不远的一个石块上,脑中努力地想着它飘起来的场景。
“靠..”他眼珠直勾勾地瞪着,这算什么..只见那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听话的悬在半空,随着自己的意念荡来荡去,有些喜感。
“你...”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一侧传起,尊贵的柏兰希公主正一头是血的撑起脑袋,表情像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
克岚汀吓得一颤,忙扭头看了眼柏兰希,又抬头瞄了瞄刚刚跌落的露台,虽然说不是特别高,但怎么也有个七八米,这公主是个什么神仙,正常人就算摔不死也得摔个昏迷吧,您这体质不去参军真是浪费了。
“你这个卑劣的法师..”公主用手薅着地上的草皮,双眸的杀意更盛,可奈何实在没有办法再爬起来只冲他呻吟似的低吼着。
克岚汀颤巍巍的爬起来,僵硬地朝她挪动着身体,每挪一步那根断掉的肋骨就像刀子样划着自己的神经。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轻抵在柏兰希的脖子上,犹豫的比划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公主也确实是个汉子,一声也没吭,仅是用仇视的双眼瞪着自己。
“切..算了。”克岚汀重新把匕首插回腰带,再怎么说,要是在这把贵国公主手刃了,自己肯定也会沾上麻烦,起手一下打在她脖子上,不耐烦的把她击晕,扛起来颤颤巍巍地往王宫大门挪去。
这个事嘛..到正好有个现成的替罪羊。
......
“陛下,在下无能,教会派来刺客潜进王宫,蓄意暗杀公主殿下。”
克岚汀单膝跪在一旁,看着一脸铁青的守在公主床前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