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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启小明

剑伤在肩胛上,长长的一道,斜向背脊,一路上血止不住地流。莫离驾马,骑得飞快。

“姐姐!”谨言在门口等她,焦灼地徘徊。

“怎么回事?血!”她惊讶地指着莫离被血浸湿的右侧衣袍问。

莫离点头示意,心里慌乱,无暇应付她。

将启明交给大夫后出来,她被谨言拉着左右查看。

“呼,还好你没事。对不起,”谨言满脸心虚地道歉,“我还以为不会有事的呢……”

莫离仿佛抓住了什么模糊的影子,她心里有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封南樯这招调虎离山,或者说这出掩人耳目的戏,无疑排演得极为出色。连她堂堂相府嫡女都被蒙在鼓里,谨言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她是从谁那里得知的?

“你知道?”

“对,就,前几天吧,”她犹疑地踌躇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和盘托出,“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莫离打断她的话,心里乱糟糟。看来要赶快催促一把梅秋菊,女大不由姊啊!

屋内传来一阵惊呼,莫离三两步进门,将所有人轰了出来,又命卷耳准备一套衣服。

床上,启明躺着的地方,躺了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启明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明显比他小一个型号的骨架上。那光洁圆润的背脊,不见一丝一毫的伤口。

他坐起身,用懵懂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勾起春,嘻嘻哈哈地笑着。莫离掰开他紧攥着的手,只见掌心上写了个磨不去、擦不掉的“暝”字。

“小姐,衣服来了,是给谁准备的……这,这是?”卷耳推开门进来,疑惑地问。

“这是启小明,启明的弟弟。明少爷重伤,回家休养去了。”莫离反应很快。

“哦,原来是小明少爷啊!”卷耳毫无障碍地接受了。

外面那些人,在莫离细(潦)心(草)介绍下,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启小明呢,依然什么也不记得,依然傻乎乎乐呵呵的,莫离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个傻瓜,也不怕被人骗!

启明心思缜密,少说多干,每天像忠犬一样,守护在莫离前后,寸步也不离;启小明,天真烂漫,童心未泯,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每天最常做的事是院前院后扑蝴蝶。

启小明像是个生活在父母家族宠爱中的孩子,而启明则是一把磨砺过的剑。这种转变中的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莫离越娇宠启小明,也就越心疼启明——

如果没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1】

由于家中有一个年岁相近的孩童,莫离和梅秋菊的关系亲厚了起来。

“秋菊兄,今年也快弱冠了吧。”莫离状似无意地提起。

“哪里哪里,还有两年呢。”

“十七啦,不小了都,”莫离拉长语调感慨,“可以婚配了!”

梅秋菊正色道,“父亲之事尚未办妥,梅家没落,百废待兴,秋菊现在无心婚嫁。”

莫离不以为然,“无妨,先定着呗,兴许有人家不看重家世。”

她凑过嘴巴神神秘秘地对他说,“现在定下的,都是打心眼里敬佩梅先生为人的人家。”比如我们家,我们家,我们家。

“以后定的,谁知道呢。”她嫌弃地撇撇嘴。

“秋菊已心有所属了。”梅秋菊突然秉实相告。

“谁啊?”莫离漫不经心地问。莫非秋菊兄和我妹妹谨言早已暗通曲款?秋菊兄,你行的!

梅秋菊无奈笑着回答,“我的心上人是金枝玉叶,有时精明,有时又傻得可爱;说的做的,一套一套的,却总听不懂我的话……”

这时,启小明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如炬地朝这边望,丢下自己的玩伴——荷花,赫哧赫哧跑了过来。

“你看,我们家小明,可爱吧?”莫离根本不容他拒绝,又加了句,“你也可以生一个!”

她抱着小明用手薅他的头发,将剥好的板栗给他吃。

“别看我爹已经年逾不惑了都,他十七岁结的婚,十八岁生的我哥,日子过得可逍遥了。晚上下朝回来有饭吃,冬天屋里还有人给暖被窝……”当然这些事你是别想支使我们家谨言做了。

“……诶,我哥,我哥你还没见过吧?比我长六岁,叫,叫,叫……”

她一时想不起哥哥叫什么了。

前世,她的哥哥再婚了两次,生了四个孩子,可莫离几乎没有关于他的印象,连小时候的也没有。重生这么久以来,家里人从未提起过他的存在,也没有他生活过得痕迹。

那么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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