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抵达峡谷城车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还没等车子完全停下来，索罗尔德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到了月台上。他讨厌火车，但这是尘埃荒原中最快捷的交通方式，他没有太多的选择。而那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还把铁轨给埋了很长一段，害得他不得不在火车上多待了几天，等工人们把沙子清理干净。现在他只想要尽快地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金属巨兽，同时希望这没有给他的计划带来太多耽误。
虽然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来过，但这里还是他所记得的那个峡谷城，沉寂得就像一座死城。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现在索罗尔德最需要的就是隐匿自己的行踪，避免吸引到其他人不必要的注意。走在冷清的街上，他依旧保持着警觉，让自己对四周环境的感知力[1]维持在一定水平。天空中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它在他头顶的云层上方盘旋着，猛地向下穿过厚厚的云层直向他刺来，最后轻巧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再这样玩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摔死。”索罗尔德头也不回，用意念对自己的伙伴说。
“少来了罗迪，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摔死的火雕？”他用相同的方式调侃索罗尔德。
“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的笑话，温纳，再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好吧，你这不懂幽默的家伙，那就给你一些你想要的东西吧，拿着。”
索罗尔德抬起手，温纳弯下身，几缕黑色的头发从他尖锐的喙落到了索罗尔德的手中。索罗尔德将它们握在手心，让它们带领着自己在茫茫荒漠中搜寻到这黑发人的位置，就在位于北方的劳动营里。他还活着？！索罗尔德有些惊讶。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昏暗的月光下，两个男孩躲在暗影中，一个站着，另一个坐在地上，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恐之色。这是温纳传递给他的信息[2]。
“看在女神的份上，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罢了。”
对于一只火雕来说，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已经足以把受害者吓得屁滚尿流。索罗尔德松开手，黑发从他指缝间落下。“至少他还活着。”他说，“不可思议。”
“那么说你还是相信了，嗯？”
“那两个人里面哪一个才是？”
“坐在地上的那个。”温纳咯咯地笑了起来，“希望他的屁股没有摔得太疼。”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他？”
“正如那个老头子所说的那样，只要看一眼就马上能认出他来。”
“另外的那个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刚到这里。那场沙尘暴害得我好惨，翅膀都差点被折断了。”
“我也被困了在火车上好几天。”索罗尔德郁闷地说，“只希望没有耽误太久了。”
“那个老头子没有跟你说过另一个人的事情？”
“没有。”索罗尔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的大师这些年来因为年纪大了人变得有些糊涂，但索罗尔德还是一直打心底里尊敬他。“还有，你说的那个‘老头子’恰好是我的大师，你最好也尊重一下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乖孩子罗迪。那么你现在要去劳动营查看一下情况吗？”
“不，我得先休息一下。”这么多天在火车上，索罗尔德根本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如果已经耽误了时间，那么再耽误多一点也应该无所谓；如果还来得及，那他就更应该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且你别忘了，今晚我还约了卡尔森吃饭。”
“我当然没忘，这还是我替你告诉他的。不过你找那只倔脾气的鼹鼠干嘛？该不会是想要拉拢他来帮你吧？”
“不，只是问问情况，还是和自己人比较好说话。”
“说到情况，还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最近一段时间这里好像不断有人失踪。我在城里绕了一圈，听了不少东西，都是和这有关的。就连那些老太太们也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参一脚。”
“好吧，到时候我再从卡尔森那里打听一下这件事。你现在马上回劳动营去，好好看着他，有什么急事马上通知我。”
“喂喂，你还真是无情啊，就连让去找些东西打打牙祭的时间都不给我？”虽然这么说着，但温纳还是服从了索罗尔德的命令，只是在起飞的时候故意用翅膀拍了索罗尔德的后脑勺一下，随后很快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这些失踪事件会和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之间有关系吗？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索罗尔德发现自己很难再相信巧合的解释。不过还是先看看情况怎么样再做决定。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根据从车站拿到的城镇指南为自己找了一家名叫“乔安与乔克”的旅店。这家店由一对兄妹经营，就位于距离城镇中心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出行十分方便。虽然是简陋了一点，但至少还算干净。索罗尔德替自己要了旅店中最好的房间，洗完澡以后倒头就睡。
他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等他醒过来，天已经入黑了，挂钟显示此刻的时间是七点整。索罗尔德连忙起床，穿好衣服就出门。地系术士都是一群死脑筋的人，迟到是他们最讨厌的事情之一，索罗尔德可不想要因为这点小事惹得卡尔森不高兴。他裹紧斗篷，冒着大风尽可能快地走，只差没跑起来了。当他终于抵达特里饭馆时，时间是七点二十五分。饭馆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四五个人，卡尔森不在其中。索罗尔德松了口气，找了一张在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在时钟的分针踏正三十分的那一刻，卡尔森推开了饭馆的大门。
“奥斯温大人。”卡尔森走到索罗尔德面前，微微鞠躬行礼。索罗尔德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地系术士就是这么看重这些表面功夫，他也点点头算是回礼。“抱歉让您久等了，我的学徒莱奥诺尔，一听说您来了就兴奋得不得了，闹着说要跟我一起来。我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出了门。”
索罗尔德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是才刚到。而且我们约好的时间不是七点半吗？现在刚刚好。”卡尔森依旧站着，索罗尔德连忙示意他坐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葡萄酒很出名，点这个可以吗？”
“您说得没错，确实如此。那是特里饭馆的主人用自己的院子里收获的葡萄亲自酿制而成的，是很不错。”卡尔森显得有些惊讶，“您以前也来过峡谷城？您对这里还蛮熟悉的。”
“我还是学徒的时候来过两次。一次是我的大师带我去格兰德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几天，另一次是我准备到太阳城去参加考试的时候。都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也没多大变化。”
“您这一路来得不容易吧？”
“沙尘暴把铁轨埋了好几回，耽误了几天，除此以外的都还好。”索罗尔德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试探地问，“话说回来，我听说这些日子峡谷城好像也是不大太平？失踪人口？”
“您知道？”
“我的同伴跟我说起过，他说城里有不少人都在谈这件事。”
“确实是这样。”虽然饭馆里没多少人，而他们的桌子又在角落里，但卡尔森还是压低了声音，“杰夫，也就是这里的治安官，他说这些事件是从瑞月中旬的时候开始发生的，但我觉得应该是更早，很可能从上旬就开始了。因为早先失踪的都是蛮人，他可能……没怎么放在心上。治安队和军队举行好几次联合搜索，但那些失踪的人一个都没能找到。我想他们很可能都已经遇害了。”
“那治安官有什么想法？”
“杰夫一点办法也没有，夏普镇长总是在逼他，所以他也就老缠着我让我去帮忙。”卡尔森叹气，“当然我没有答应他。但作为镇议会的成员，我也有责任提供一些建议。”
“那你的建议是？”
“没什么特别。”卡尔森轻描淡写地说，“能想到的我都说了，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总是把自己应分的事情赖到别人身上那可怎么行？幸好您这次来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杰夫肯定会缠着你不放。”
女侍过来向他们点餐。索罗尔德要了烤猪肉卷和炭烧番茄，卡尔森则只要了牛排，两个人都没有要甜点，只是要了咖啡。待女侍走远后，索罗尔德接着问：“那军队那边的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们说这事不归他们管。”
“但你刚才不是说过治安队和军队有进行过联合搜索吗？”
“是这样没错，但那是夏普镇长死皮赖脸和驻军指挥官威利斯讨价还价的结果。但现在夏普镇长不愿再低声下气地去求人，而威利斯指挥官觉得这根本和军队没关系，所以说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合作了。”
“那还可以写信去术士公会啊。”
“当他第一次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杰夫说我们没有足够的钱。”卡尔森苦笑了一下，“唔，虽然我们在金钱方面确实有些紧缺，但我觉得还不至于连术士也请不起。公会顶多也只会把这算成是一个二级的任务，价钱不会高到哪里去，除非在我离职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把收费标准提高了？”
“没有。但这么做其实也无妨啊，不少人都抱怨挣的钱远远抵不上花出去的。”索罗尔德微笑道。
“那真该感谢女神，因为现在看来我们都没这样的困难。”
在来峡谷城之前，索罗尔德也稍微做过一些调查。卡尔森在十年前的一次任务里受了重伤，之后就回到了峡谷城疗养，经营父母留给他的家业，大部分从格兰德镇附近的村庄甚至是赫洛伊斯平原运到峡谷城来的商品都由他负责订购再转手给城里的其他商户，日子也算是过得挺不错。“那么说近期来你也不会有再回来的打算咯？”索罗尔德问，“不过到了明年，希尔曼大人就会接替皮特曼大人成为新一任首席术士[3]，他肯定会希望你能到公会去替他打点一下文书的工作。”
“他已经联系过我了，我告诉他我会考虑。但我也挺喜欢现在的生活，老是待在家里不出门，没事就看看书，和小鬼头打打交道。”卡尔森自嘲地说，“可就是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多。”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才几岁？一百五十？”
“一百六十七。”
“那怎么能算是老？[4]我的大师三十多年前还在圣伊尼戈做指挥官，那时他也已经有将近两百四十岁了。”
“所以说我们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奇迹。他现在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在来这里之前我才刚去探望过他。他也很享受这种退休的生活，不过就和你一样，他也在担心自己的年龄问题。我还真是想不明白，难道这是你们龙族的特点吗？你们的寿命比我们人类要长整整三倍，但你们却比我们还更担心年龄的问题。”
“我猜那大概是因为我们有更多时间去担心将来的事情，而你们则是专注于怎么样过好现在的日子。”
“未来也很重要。”索罗尔德感觉有些苦涩，“但未来终究是建筑于现在之上。”
“那么您的‘现在’又如何呢？您这次来峡谷城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索罗尔德说，“一个叫罗尔夫的人类男孩。”
卡尔森有些惊讶：“那个从都城流放来的罗尔夫？”
“没错。”索罗尔德也有些惊讶于卡尔森居然知道那个人。
卡尔森皱起了眉头，向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任务吗？”
“是的。”
“来找一个流放犯？”
“听着，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既然传令官[5]给了我这么一个任务，我就得把它完成。”索罗尔德说，“上头特地交代说要尽可能保持低调，又没给我太多情报，所以我才会把你找来，至少都是自己人。我相信你能给我一些资料？”
“当然，当然。不知道现在您知道多少关于那个小鬼的事情？”
“不多。”索罗尔德回答，“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罗尔夫，是一个十一岁的人类男孩，黑发黑眼，是因为擅闯皇宫所以被流放到这里来的。”
“那也基本上和我在文件上看到的差不多。”卡尔森说，“他在我这儿待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我已经把他送到劳动营去了。”
“他在你那里待过？”索罗尔德惊讶地问，“为什么？”
卡尔森喝了口酒，似乎在说他觉得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而索罗尔德根本无需那么惊讶。“那些士兵带着他到治安队办公室去找治安官签文件的时候，我刚好也在。”他说，“他们想直接就把他送到劳动营，但我把他们拦下了。在这里待这么久了，我还从没听说过法庭居然会把一个十一岁的小鬼送去劳动营，真是太荒诞了。”
索罗尔德点头表示同意。这解释了一切，难怪他还活着。“可后来为什么你又要把他送到劳动营去？”
“他试着逃跑。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警告他，让他安分一点，但那家伙还是逃了。不过他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是，我能感觉到我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只有那些了解自己命运的人才会去反抗命运，但却没有意识到反抗恰恰就是自己命运的一部分。临行前，索罗尔德的大师曾这么对他说过。这也算是应景了。要是那家伙一直都在卡尔森那里，索罗尔德还得费些心思。但既然现在他在劳动营，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奥斯温大人，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合适，但我能问个问题吗？”卡尔森犹豫地问。
索罗尔德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什么问题？”
卡尔森正要开口说，但碰巧女招待刚好来上菜。他耐心地等着，直到她把盘子都摆好，走开到能听见他们谈话的地方之外才继续说：“您知道他是怎么跑到皇宫里去的吗？”这个问题让索罗尔德愣了一下，停住了手里的刀叉。“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好奇而已。您知道，我以前曾经在侍卫队待过一段时间，我很清楚皇宫里的守卫有多么森严，一个十一岁的小鬼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过侍卫队跑到里面去。”
“你说得是有道理。”
“据我所知，律法里面关于这条罪的量刑也没这么重，顶多就是坐六个月的牢，而且还可以用罚款来代替。而且……”卡尔森又一次犹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为自己鼓起勇气，“而且——”
“我和你有着同样的疑惑。”索罗尔德打断他的话，“但他们不是付钱让我问问题，而是寻找答案。”
卡尔森眨眨眼睛，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显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问得有些太多。“您说得对。”他说，“我想大概这也是我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吧，我已经习惯做发号司令、问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的人。”
“能有人帮忙解决问题可不是什么坏事啊，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大师常说，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是做问问题的人还是解决问题的人，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即使是最富有的凡人在神祗也只是一名低贱的乞丐，别人端来什么也只能吃什么。”
卡尔森笑笑：“感谢女神，至少我们在这个饭店还能点自己喜欢的食物。”
“可不是吗？聊太久了，我还真差点就忘了还有吃饭这回事。”索罗尔德也跟着笑了起来，先前尴尬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你一定也饿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直到刚才卡尔森说起吃的，索罗尔德才想起自己今早在火车上吃完早餐以后就没再吃过其他东西了，正饿得要命。他切下那烤得有点过头的猪肉卷，正要放进口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地面摇晃崩塌，砂砾土石就像瀑布一样直落入深渊；尘土飞扬，宛如面纱，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依稀看到蝼蚁似的人影正在从滚滚烟尘中跑出来，恐惧的叫声被闷雷般在谷地中回响着的的巨大响声所掩盖。
“奥斯温大人？”
卡尔森的声音把索罗尔德拉回了现实。他扔下餐具，猛地推开桌子就朝饭店大门外冲去。其他的客人被索罗尔德吓了一跳，纷纷回头张望，卡尔森也跟着跑了出去。街上冷冷清清的，很安静。“发生什么事了？”卡尔森疑惑地问。索罗尔德没有回答，只是挥手示意卡尔森安静。不一会儿，北方的天空传来了号角声，紧接着城镇中心的那口大钟也被敲响。人们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跑到街上驻足四望，相互打听，试着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女神保佑！”卡尔森低呼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两个人同时向军营的方向跑去。索罗尔德用意念呼叫温纳，立即便得到了答复。“矿区发生坍塌了！”温纳告诉他，“犯人死的死，没死的都想要着趁机逃，简直比老鼠窝里还要乱。”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没能看到他。”
“找到他！”索罗尔德几乎要吼出来了。要是没有那场沙尘暴，他就能早点到达峡谷城，就能够……难道这真的是女神的旨意？不可能，他不愿意相信。一定要赶得上！他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却又在心里默默向女神祈求一切安好。
前面的街道传来马蹄和车轮的声音。“让开让开！”车夫喊道，“被撞死了我可不负责！”一辆马车向他们飞驰而来，人们纷纷闪避。索罗尔德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集中注意力，将附近的空气同化[6]，自己吸收了其中的一部分“法”[7]，将剩余的大部分转化[8]成风的形式。顷刻间街道上刮起了大风，指向马车吹去。行人们尖叫着躲到屋檐下，坐在车顶的车夫也几乎被掀了下来。拉车的马被风吹得停下了脚，索罗尔德趁着这个机会冲过去，拿住缰绳，把车辕从马身上拿下。
一张胖脸从车窗冒了出来。“喂，怎么停下来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过矿区发生暴动，我得赶去城镇中心——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噢，丹迪，你怎么也在——”
“没有时间了！”索罗尔德翻身骑上其中一匹马，“卡尔森！上马，我们到劳动营去！”
卡尔森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服从了索罗尔德的指示。两人策马向劳动营的方向奔去。更多的画面闪入索罗尔德的脑中。军队已经开始进行镇压，但却寡不敌众，形势不容乐观，而温纳仍然没能带他带来好消息。索罗尔德的心被纠成了一团，堵在他喉咙里让他感觉呼吸困难。不，一定得赶上！快跑啊！
注释：
[1]术使用者感知外部能量的能力。后文会有更详细介绍。
[2]通过签订契约的力量，人可以和动物实现意识和力量的互通，即能够以意识交流和彼此借用力量。这种能力不受物理距离的限制，也不是术使用者特有的。
[3]首席术士的职位由四名派系首领轮流担任，每一任期为十年。
[4]龙族平均寿命约为250岁左右。
[5]术士公会中负责转达命令的人。
[6]将外部的能量转化为与自己相同的能量。
[7]异域中对自然能量的称呼。
[8]将自己的能量以某种形式输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