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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救人

是倾泻而下的满天暴雨,转瞬变为大朵的冰块,又幻化成漫天飞雪。而我踩踏在一朵白色雪花上,摇摇欲坠,风越来越大,我摇摇晃晃,啊的一声从雪花上落了下来。

惊醒后方才发现我竟是坐于一个幽暗的宫殿中,看着外面的点点光亮,摸索着出了门,想着刚才的事不是梦。李珍儿费尽力气把我掳来就为了把我带到这个宫殿,我看了看身上的衣着完好,显然也没受皮肉之苦。

猜不透李珍儿的心思。

推开门,打量了一下四周,方才发觉这里是徽音殿。而刚才我醒来的地方就是戏台的后方。这里离太极西堂很近。

我心下惊喜,莫非宫内有父亲的人,所以出手搭救?只是这人为何不现身呢?转而一想,想来是怕被元子攸的人发现,心下释然。

打量了几番地形,我可以躲过巡逻的宫人,缓缓靠近太极西堂。经过这番遭遇,我反而冷静下来,被打入冷宫的宫妃没有圣意自是不能入宫,所以这求见皇上我可是要小心翼翼、精心策划一番,断不能像刚才一般冲动。

离太极西堂越来越近,我隐约看见明黄色的身影,正待上前,嘴被捂住,一双手拦住我的腰,把我使劲拖向另一侧。

我挣扎,却听身后那人道,“娘娘别怕。”声音熟悉,我安心下来,任由那人带我去了阴暗的一角。

待那人放下手,我惊喜的转身,看着熟悉的面庞,忍不住惊喜出声,“高大人?”

“嘘!”他单指护唇,冷静的观察了四周,方才打量我一番,又问着,“娘娘可是再冷宫遇到什么麻烦?怎么会来到前朝?”

“我想求元子攸给绿冉找个太医,她病了,很严重。”长话短说,我直叙来意,说完又期待的看着高欢,他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实现,为我排忧解难,却忘记问他怎么知晓我在徽音殿。

“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如今宫中局势凶险,你先回金墉城,待我见过皇上,会寻了法子把药送上。”

“好。”我信他,不疑有他的点点头,“那我马上返回冷宫,只是绿冉病情严重,你可千万要送到。”

“恩。”他点点头。

回冷宫的路依旧要途径西林园,越走我越觉得不对,方才想起,为什么我会被李珍儿盯上,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徽音殿,而高欢为什么知道我在那里,而回冷宫的路又为什么如此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我想回头,去查看这一切的疑问,抬头向上看,冷宫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中,黑夜带着肆意张扬的爪子,在半空中挥舞,像极了塞北的狼。我停步,回头,转身,我要问这一切是为什么。

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冷冽的箭带着冬日的寒冷,嗖地一声插入脚边的泥土中。我猛然止步,打量四周,一片空茫,看不到人影。

我提高了声音,对着空茫处道,“既是无意伤害,就必定是保护本宫之人,本宫再此谢过,他日有缘,本宫必多谢。”

四处依旧无声,我料他不愿现身,叹息一声,转身还是往冷宫方向走去。好在,天色已经发白,上山的路竟是依稀可见。用不了多久,就爬上了山,入了冷宫,见绿冉依旧躺在床上战战兢兢。

也不知高欢的药何时能送到,更不知我跟他的这番对话又是否被有心人听了去,尤其是那阻止我返回宫中的人。

我叹息一声,宫中白去一场,我还是要想了法子救绿冉。和主事的要了水,自己拿了些柴火在殿中烧了起来,烧出的热水拿毛巾蘸着,缓缓的擦拭绿冉的额头。

胡思乱想着,只听啪嗒一声,一个黑色的包裹落于地上,我抬头,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墙头转瞬即逝,“嘿”,我惊呼出声,墙外却再无声响。

包裹提在手上,我已经闻到药材的味道,“呀”,激动不已,我欣喜的抬头,冲出门外,门外无人,只是墙根下有两个深深的脚印。

我四处张望,人烟渺无。心头疑惑升起,既是高欢的人,又何必藏头不露脸呢。

可看了看手中药,想想还是先熬药为紧。一通药下去,绿冉的高烧果然好了不少,把剩余的药放好,正准备去倒药渣,就听门轰的一响,一个老婆子在前,板着个脸率先走了进来,后头紧跟着是冷宫的主事。

那老婆子看着我手中的药材,一脸兴奋的夺了过来,对着身边的主事喊道,“贺主事,您看这可是人赃俱获。”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又对主事的居高临下的吩咐着,“皇后私下出宫,偷取药材,这可是严重违反宫中规定,按照冷宫律令,这种行为该关黑屋。”

黑屋是冷宫中一处没有窗户的房间,关上门后,四下都是墙壁,只是正上方露出一个小孔供呼吸。我看那婆子眼中闪过算计的眼光。

我搓了搓手,又慢悠悠拿出初入冷宫时带的袖套,那是上好貂毛只做的暖手之物,上面绣了一只飞天的红凤凰。

我带好之后,方才走向主事身前,“贺主事,我原以为你是这冷宫管事的,如今看来,你地位竟是不如贵妃身边一个没名没份的,冷宫再冷,也是皇后的居处,竟是任由无关人等进出自由了。”

搬出皇后的名号果然有用,那贺主事苦了脸色,无奈的看看那婆子,又看看我,慌忙作揖,“请娘娘恕罪,奴才不该擅闯皇后寝殿,只是贵妃的吩咐奴才又不得不听,这药材……”

她这番推脱,不想得罪我,却又把责任推给了贵妃。

“哦?”我挑了挑眉,语气婉转。

“哼,不管怎样,你都是私自出宫,私下还不知和谁会面才得来这些药材,”那婆子盯着我,眼神不善,面色凶狠,“如今皇上令贵妃娘娘管理后宫,这冷宫之人犯了错贵妃自是也要管教一番的,后宫之人位份再高,也是高不过皇上的。”

我看了这婆子几眼,这话可不是普通的宫人就能说出来的,看来这婆子被李珍儿好好调教过,说过的话初时让人听着倒是有几番道理。

只是…………

“哦?”我依旧看着贺主事,“本宫为后,竟是不知区区一个婆子竟可以命令冷宫主事之人,来责备一国之后,先不论我有没有错,就算有错,”我语气一冷,看着贺主事,语中有刻意的冷淡和拔高的威胁,“贺主事,你说说,大魏的法律可有对正在位皇后的刑罚?”

“没有。”她听出我话中对正在位三字的强调。

魏法继承汉法,皇后乃凤凰,龙凤和鸣,凤虽低,但名义上仍是与龙并驾齐驱,是以皇后在位一天,就不可以动刑。

她听出我话中的意思,而且对贵妃只派了一个老婆子来指使她心有不满,此刻更是不想得罪于我,听出我话中意味后,忙是作揖,毕恭毕敬的道,“皇后在位一天,就是魏朝的皇后,依律皇后犯法虽与民同罪,但必须先昭告天下,废除皇后的尊号。”

我默然不语。贺主事话中的意思明了。

那婆子急了,想来受李珍儿指点,不求给我更多的羞辱和磨难,但至少禁闭这种小小的罪责她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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