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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江都

一路舟车劳顿自是不提,当马车终于在江都城里的总管府门口停下时,饶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长途跋涉的陈婤也深觉疲累不堪,就更不用说其他后院的女眷了。

不过好在杨广事先早就有了安排,当他们到达后,就可以及时进府休息了。陈婤在总管府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了自己将要居住的地方——迎晖阁。

看到这座迎晖阁的一瞬间,陈婤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陈宫里。只见阁楼前起了一处广台,皆以汉白玉铺地,从台上走进朱楼飞阁里,娇穗与荣月当先上前打起水精珠帘,里面的各种陈设与布局,与她当初在求贤殿里所住的地方毫无二致。

留意到陈婤面上惊讶的神情,一旁的侍从解释道:“这是殿下在至尊下令毁掉建康城之前,特意将求贤殿里的样子画了下来,如今这一切都是仿照娘子之前的居所安排的。”

陈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整座阁楼,她的嗓子似是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给哽住了。好在荣月十分机灵,上前塞了一个之前备下用来打赏的金戒指给这侍从,侍从道了谢,就先行离开了。

陈婤就此在迎晖阁里住了下来,不过令她失望的是,这一晚杨广还是没有来找她。

众人在总管府的后院里安顿下来后,又过了几日,萧妃主动请陈婤去了她的翠华院。

翠华院一如萧妃的为人,只种了些海裳与芭蕉,简单中又恰好红绿交映。

“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想六娘你心里也大概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萧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这些日子殿下要么是住在前院里,要么就是随意找个后院的屋子睡了,这般下去,终究不是一回事。”

这些日子杨广虽然没有进她的屋子,但这些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萧妃如今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她心里也清楚。

“我虽然不清楚你和殿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以我来看,殿下也并非那种不讲理之人,如果你愿意好好与殿下解释清楚,我相信殿下还是很愿意听你说一说的。”

陈婤听出了萧妃劝她主动跟杨广和好的意思,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她愿不愿意解释,而是在于杨广根本不愿再来她这里呀。

见陈婤始终默然不语,萧妃也不生气,而是继续温和道:“六娘,我知道你来到晋王府时,心里也许并不请愿,不过无论你的想法是什么,如今你已经身在这里,能依赖的也就只有殿下了。”所以早一点说个软话,这场风波也就揭过去了,总好过现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吧。

陈婤知道萧妃如此苦苦相劝也是一片好心好意,所以勉强应了下来,但心里想的却是,除非杨广主动到她的迎晖阁来,否则她才不会主动去找他呢。

事实上杨广那天离开陈婤屋子的时候是在气头上,但是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一想,杨广也察觉到整件事都是破绽。比如那信纸上的字迹,虽然也是颇为秀气,但并非陈婤一向的字迹。还有如果那封信当真是陈婤写的,可是沈遵礼早就跟着陈国宗室们离开京城很长时间了,这一点陈婤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就算她写了她知道要让人送到哪里去吗?

这么多的疑点都让杨广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封信是故意有人放在那里让他看见的,好教他对陈婤心生疑虑从而疏远于她。至于这小把戏到底是后院何人所为,杨广眼下不知,但他也知道就算是萧妃一向对这些姬妾宽厚有加,也依旧阻止不了有些人就是喜欢耍些小伎俩。

但这些都不是令杨广生气的原因,杨广不愿意去见陈婤,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陈婤居然到现在都没来跟自己解释这封信的事,这摆明了她的心里对自己也没多少在意,如果换做是萧妃等人的话,早就赶上前来跟自己道清原委了。

前几日还在大兴城的时候,杨广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陈婤,心都凉了。但是这两天到了江都后,萧妃主动来见他,也劝过他,毕竟陈婤如今不过十四岁,虽说之前生活在宫廷里,可性子单纯,哪里能懂得这些事情。

杨广冷静下来想想也是,陈婤如今虽然也已经委身于自己了,可到底两人相处时间还很短暂,陈婤又凭什么对他像自己对她那般一往情深呢?想到这里,杨广也就释然了,算了算了,既然都是自己先跨出了那一步,那自己再多走几步又能怎样呢?小娘子到底是脸皮薄,他一个郎君何必斤斤计较这些呢?

于是这天晚上,杨广终于来到了迎晖阁里。陈婤见到了几乎有将近一个月都未曾谋面的杨广,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杨广看她这样脸色顿时黑了几分:“怎么,你不想看到我是不是?”

陈婤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想,但随即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刚刚备下了一些酒菜,正准备让娇穗去前院请您过来呢,没想到我这才一出来,就看到您已经来了。”

杨广听了这话,脸色这才阴转晴,大步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阿摐’。来,叫一声听听。”

陈婤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往他的胸膛靠过去,轻轻喊了一声:“……阿摐。”

“什么,大点声,我根本听不见!”杨广不满地喊道,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叫那么小声干什么。

陈婤停下脚步,抬手搁在杨广的手臂上,一边故意挑他臂上多肉的地方拧了一下,一边一字一顿地喊道:“阿——摐——”

谁知陈婤用力拧了两下,硬是没拧动,耳边还听杨广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你家阿摐的肉结实吧,拧都拧不动!”结果下一秒,陈婤就狠狠一脚踩在了杨广的脚背上,杨广痛呼一声,却见陈婤袅娜的身影径直往屋里去了,只得强忍着脚背的痛楚,一瘸一拐地跟着走了进去。

杨广和陈婤总算是和好了,从这一天开始,杨广每每处理完政务后,都要带着陈婤去逛遍江都的美景。

杨广骑着那匹名为“绝光”的深栗色骏马,让陈婤坐在他的身前。陈婤却如坐针毡,倒不是因为以前没有骑过马的缘故,而是因为杨广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腹部,陈婤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但也许是隔着幂罗的缘故,杨广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我行我素。

陈婤用手拼命拉了几下,然而那微弱的力气怎么可能拉得动那只铁掌。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杨广去了。

这一天下午,杨广带着陈婤一路从东晋的遗址逛了下来,也许是天气不错的缘故,路上河边不少游人仕女,杨广瞧见了,不禁感慨一句:“南朝金粉,还是略胜北地胭脂一筹啊!”

“哦,是吗?”陈婤听到这话冷冷地开了口,“就是不知道南朝哪里的金粉迷了我们晋王的眼呢?”

杨广闻言赶紧赔笑道:“当然是我面前的这朵佳丽迷住了我的眼,其他的那些在我眼里不过是些庸脂俗粉!”

“哼!”陈婤撇过头来,简直懒得搭理这登徒子。

“六娘你看,”杨广说着忽然拉住了绝光,指着前面的一处高楼对陈婤说道,“这里曾是当年晋文帝的华林园,宋孝武的含章殿,齐东君的芳乐苑,说起来,都是当年风光最胜之处。”

陈婤的目光也随即投向前方,杨广接着说道:“只是随着时移物换,如今都化做荆榛草莽,根本令人无处追寻,惟有当年梁国昭明太子的这座文选楼,因为经常有人休憩,还勉强可以登高一览风景。”说着,杨广当先下了马,又将陈婤抱了下来,两人一同登上了这座文选楼。

这文选楼一共又五层,高有百尺,只能从四围转转折折走上去,阁道都是建在檐屋伸展之处,陈婤紧紧跟着杨广一步一步往上走,十分小心,唯恐一个不慎就摔了下去。如果这时候陈婤胆子大一点敢往下看去,就会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走在半空中一样。

好不容易登上了顶楼,整座江都城的风光一下子尽收眼底,就连风势都大了许多,呼呼地从他们牵连着的衣袖间刮了过去,翻飞如云。

杨广饱览这登临之景,心绪剧烈起伏,一下子转过头来对陈婤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做得了主,我一定要把都城定在这江都!”

把都城定在江都?且先不说定都江都合不合适,单就能下达这条旨意的人而言,也就只有当今至尊一人而已,陈婤望着面前这个高大宽阔的背影,心里隐隐猜着,难道杨广是想自己当皇帝吗?但是现在皇太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啊,于是陈婤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惜太子之位已定,阿摐已经是没希望了。”

这话一说完,陈婤自己都是一惊,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过放肆了,怎么可以连这种话都脱口而出。谁知杨广却是一把揽住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大声赞道:“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六娘,六娘你要记住,你永远不必在我面前掩饰你自己,因为我同样也不会在六娘面前掩饰自己的。”

陈婤靠在他的怀里勉强笑了笑,杨广又接着说了下去:“六娘你且看着,终有一日我会将大隋的都城迁到这里的。”

语气之笃定,令陈婤惊讶得抬起头来,只见杨广望着这片胜景,眼底涌动着的,是陈婤此刻还看不清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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