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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说和

不知怎的,陈婤和杨广闹了别扭这件事就传到了陈莹净那里,没过多久陈婤就接到了陈莹净约她去开善尼寺还愿的邀请。

“我是不知道莹净姑姑什么时候许了心愿,还愿望成真了?”陈婤随着陈莹净走在寺院后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里,意有所指地问道。

而陈莹净也不打算把这次特地喊陈婤出来的真实目的藏着掖着,索性直言道:“既然你也明白我是为什么同你出来,你也就抓紧机会,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陈婤沉默下来,这让她怎么说?更何况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陈莹净看到她这副模样,哪里还看不出来陈婤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的心思,但这么回避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停下脚步,在陈婤面前站定了:“六娘,你要记住,我是你的莹净姑姑,可不是别人的姑姑。”

这话就是在告诉陈婤,她陈莹净是永远站在陈婤这一边的,而不是来帮杨广说话的。听出了这层意思的陈婤渐渐放松下来,事实上她一开始也以为陈莹净是来帮杨广劝说自己的,但原来并非如此。

察觉到陈婤态度有所松动,陈莹净忽然笑了起来:“六娘你知道吗,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那就是成全这个崔氏。”见陈婤有些讶异地向她往来,陈莹净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不过我会做得更漂亮。”

做得更漂亮?陈婤有些不太明白,难道陈莹净的意思是要自己明着答应杨广给崔氏一个孩子,然后暗地里破坏这件事?

陈莹净瞧出陈婤听了自己的话后,脸上神色变幻莫定,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想岔了,所以无奈地解释道:“你呀,平时挺聪明的,偏偏每次一遇到你家太子的事情,就喜欢犯糊涂。”

陈婤听了这话就要反驳,她哪里犯糊涂了,可是陈莹净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接着说了下去:“你想想,既然你家太子都说了,只会给一个月的时间让那崔氏有孕,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会尽力保证这一个月里崔氏真的怀上孩子。”

陈婤冷静下来,她有些明白陈莹净的意思了。

“不然你想想,崔氏的背后就是皇后。你家太子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子,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崔氏就让自己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那对一个太子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如果这一个月里崔氏怀不上孩子,那么日后必定还会有各种麻烦找上门来,直到崔氏有孕。”

陈莹净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慢拨开了沉甸甸地积压在陈婤心头的阴云,但是就算陈婤能够理解杨广必须得给崔氏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她还是不愿意接受,更不愿看到别的女人为她的阿摐生下孩子。

所以陈婤静默了片刻后,终于开了口,语气中的涩然之意流露无遗:“这个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可是只要我一想到,那个孩子身上流淌着阿摐和别的女人的血脉……我就根本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景……”

陈莹净见状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个问题说到底,其实只是和嫉妒有关:“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又能说明什么问题,看看东宫里,难道太子就没有别的孩子了?再看看他是怎么对那些儿女的,六娘你就知道崔氏的孩子根本不是你要忧虑的对象。”

这一点并非是安慰话,陈婤心里也清楚,想想杨昭还是杨广的嫡长子呢,但是就她所观察到的而言,杨广也不过是尽了一份当父亲的义务而已,除此之外对这个儿子根本没有其他再多的关注了。至于二郎杨暕,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现在搬进了东宫,杨广依旧不许杨暕随意面见萧妃,怕的就是萧妃一时心软又纵容杨暕胡作非为。

不过话虽如此,陈婤还是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可我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陈莹净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简直要一声长叹了:“你呀,都是被你家阿摐惯出来的毛病。你瞧瞧我在后宫中算是最得宠的吧,可是不也有蔡世妇同样也会得到至尊的临幸吗?”

“阿摐和至尊是不一样的。”这话已然是陈婤第二次说出来了,虽然期间隔了不少事情,但陈婤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是是是,我知道你家阿摐和至尊不一样,但就因为你家阿摐现在还不是至尊,而只是个太子,所以你必须得咽下这口委屈。”

太子这个位子看似只需一步就能登天,可到底不是真的登顶了,所以手中握有的权利远不及至尊大,所受到的掣肘却比至尊更多。这一点陈婤何尝不明白。

而陈莹净也宽慰她:“不过以你家阿摐对你的心意来看,他必然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的。”

阿摐当然不会让自己受多少委屈,陈婤闻言忿忿地想着,瞧瞧这些日子里的赏赐就知道了,明着看上去赏给崔氏和自己的都是一样多的,但是仔细看看那些东西的成色,送进她院子里就是要比崔氏的好上许多。

陈婤把这事与陈莹净一说,顿时换来了她的一个白眼:“所以呀,不是在现在就是在将来,只要太子的心里还有你,就必然会把这份心疼化作更多的疼爱用在你身上。”

“忍下这一时之痛,换得更美好的将来,不是很好吗?”这是告别前陈莹净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陈婤在回东宫的一路上都在心里反复念着。其实经过今天与陈莹净的这番谈话,她也明白,如果她还在乎阿摐,那么从今以后崔氏这件事就不该再成为她和阿摐之间的绊脚石。

只是陈婤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在进了屋子后见到杨广的那一刻,一下子打破了。

“你怎么来了?”陈婤这话问得不客气,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杨广早就怪罪下来了,但可惜说这话的是他最心爱的六娘,所以杨广不仅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而赔笑道:“今天从宫里回来得早,所以就来了。”

陈婤挑了挑眉,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是么,那你怎么不去崔氏那儿待着呢?”正如之前的那些日子一样,何必到她这儿来找不痛快。

谁知杨广听了这问题却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眼睛,陈婤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居然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出了几丝尴尬之意。尴尬什么,他都大摇大摆地在屋子里坐下了,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么想着,陈婤的心底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是不是崔氏有孕了?”

杨广闻言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她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陈婤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被自己料中了,心头怒极,好啊,难怪这人今天忽然来了自己的院子,原来是崔氏有孕了!

想到这里,陈婤冲到杨广面前,就想把他推出自己的屋子,奈何杨广身强力壮,哪里是陈婤这样的一个娇弱娘子可以推得动的。反倒是杨广,眼见陈婤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一把捉住了她按在自己胸前的柔荑,软下声音哄道:“六娘,六娘,你听我说,既然崔氏有了孩子,无论生下来是郎君还是娘子,我都不会再进她的院子了,六娘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陈婤落在杨广怀里,推也推不动,抽也抽不出来,只得怒目瞪着他:“相信你,我是想相信你呢!可是这一次是皇后送来的崔氏,下一次说不定还会有至尊送来的张氏、刘氏……既然做不到的事情,你又何必再提呢!”

杨广闻言不禁苦笑起来:“是,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一次,想让你再相信我是很难的。可是六娘,这些日子你不理我,我也不敢来看你,你知道我天天有多煎熬吗?”

陈婤慢慢安静下来,这些日子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曾经朝夕相对,到如今夜夜守空枕,天知道她是有多少个夜晚睁着眼睛到天明的。

不过好在杨广也察觉到这段时日同样也是令陈婤伤心难过的日子,索性避开了这个话题:“从今天开始,阿摐会每天只和六娘在一起,除非六娘先不要阿摐了,不然阿摐永远都不会丢下六娘一个!”

听了杨广这样的宣告,陈婤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毕竟在她看来,誓言也好诺言也罢,都是有口无心,如果杨广真的有心,就算没有这些誓言也是一样的。

所以陈婤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杨广,那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瞳简直就要让她沉溺进去。陈婤终于开口说道:“这件事既然过了,那就让它过去了吧。”杨广一听这话,眼中的光芒立马被点燃了,他知道六娘既然说了这话,就是表示原谅他了。

陈婤只当做没有注意到杨广的兴奋之情,又继续说道:“无论以后阿摐还会不会再遇上同样的事情,我都想着你曾经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再计较了。”

这话中的伤感之意杨广听出来了,他心中也是一酸,明白六娘虽然愿意原谅他,但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个结,于是立即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炽热的吻连连落在她的发髻上,额头上,鼻尖上:“不会的,六娘,不会的,你相信,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这种不得不任人摆布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从现在开始,他会想方设法,再往自己的目标前进一步。他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他看到六娘为了这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而落寞神伤时,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之前的隐忍功亏一篑。

不过既然此事陈婤不愿再提这些事了,那他也就顺着她,不再把精力都放在这事上,于是杨广说道:“再过些日子天气就要热起来了,到时候我就上表请父亲驾幸仁寿宫吧!”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带着陈婤去散散心。

陈婤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高兴起来,微微笑了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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