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工作人员为我准备的靠椅上,看着陈众奇扶着珍妮的手一步一步地下来。珍妮坐在我旁边,右手搭着胸口爽朗一笑说:“太剌激了,好想再坐一次。”
我忙伸手拍了她的肩膀说:“刚才吓死我了,无论怎么说我是不敢再坐了。”珍妮看了我一眼略带愧意地说:“真不好意思,你的脸都吓白。我第一次坐双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不过第二次坐就觉得很剌激了。我们等下再坐一次好不好?”
“阿美不能再坐了,她的心脏承受不起这样的剌激,会超负荷。”陈众奇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似有些紧张。我别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枫树,此刻枫树绿黄红叶色相间,远看上去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山林画卷,让人感觉植物景观带来的美轮美奂的炫美感觉。这股感觉和着陈众奇的话让我的眩晕更严重,我用手支起额头。
珍妮抓着陈众奇的手激动地说:“你跟阿美很熟吗?你只是她的上司怎么知道她的心脏承受不起?”她说这话时肩膀是颤抖着的。
珍妮的话听起来有质疑的感觉,我心下一惊,正要回话。陈众奇拍了一下珍妮的椅子背说:“林助理心脏上的问题整个十二楼都知道,她要是坐海盗船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个上司可担当不起。”
珍妮反握住我的手关切地说:“你心脏没事吧,我真是糊涂。只顾着自己开心都没问你可不可以就硬拉着你陪我坐,还好没出事,要不然怎么跟阿洛交代。”她停了停看着陈众奇说:“哎,你对不在意的女生都这么大条,明知道阿美心脏有问题刚才还让她坐。以后你看在我的份上得对阿美好点,她可是我的嫂子哦。”
陈众奇微微一怔,随即说了声:“没问题。”
感受着珍妮刚才对我的情绪变化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心脏没什么问题,现在坐下来缓了缓比刚才好多了。不用担心,只是现在什么都不敢玩了,你让陈副总带你去玩吧,我在这等着你们。”我现在的心还在刚才那种高空恐惧中,眩晕的感觉还在持续。
珍妮笑着着说:“我们俩玩多没意思,再说阿奇也不会跟我单独玩的。”
陈众奇笑呵呵说:“还好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珍妮眉间有忧色,看了陈众奇一眼说:“一直记得,所以今天怎么样都得拉着阿美出来。”珍妮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隐散在秋风里,无声而柔软。
看着珍妮片刻的忧伤,想到玛丽也苦守着陈众奇,突然喉头一梗:“虽然我现在头还是有点儿晕,不过听你们这样说,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珍妮拉起我的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焦虑地说:“我这么把你拉出来陪我们玩你不会我生气吧?”看着珍妮那双坦诚的眼睛,心中有些不忍。我微微吐了一口气说:“今天来游乐园当做是来工作的,前几天乔治一直跟我说得到源山各个分公司走访呢?”走访各大分公司是乔治经常挂在嘴边的事,他经常跟我说这句话:想当好助理首先得跟源山各大分公司的负责人熟洛。所有的事都是人做出来的,所以说搞定了这个人,那他后面的事也就迎刃而解。
我一说完她站起来拉着陈众奇说:“阿美对工作这样尽心尽力,你可不能太苛责她了。”
陈众奇的目光自我面上迅速滑过,看着珍妮说:“我公私分明,再说她的直接上司又不是我。她只是偶尔帮我打打文件而已哪来的苛责。”
一听,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除了前段时间花城小学基金会的事,我的工作基本上是为他服务。我累死累活做的事在他眼里就是打打文件这么简单的事,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看着陈众奇微露不以为然之色,我恭恭敬敬地说:“承蒙陈副总的照顾,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的工作。”
珍妮“噗嗤”一笑说:“看你这么正式,如果你让阿美加班定要给十倍的工资。”
陈众奇摇了摇说:“源山集团从不让员工加班。”
我瞬间凌乱在风中,心想陈氏兄弟都有一个共同点:对于我的加班都是视而不见抑或是他们的认知里加班本身就是工作范畴内。我有点儿不悦,淡淡地说:“以高效率著称的源山集团没有加班一说。”
珍妮若有所思地说:“中国好企业,羡慕阿美能在源山上班。”
陈众奇推着珍妮说:“还要不要去玩?不玩的话我让明道来接我们,他说晚上请吃大餐。”
珍妮回过神来兴奋拉起我说:“我们再玩一会儿,等下再一起去吃大餐,黄公子出手定是不凡。”
看着笑了有些顽皮的珍妮,心下想,虽然只见过黄明道一次面但应该比陈众奇有趣。
我们仨并肩走着,十几米后,我故意走慢了几步,落着他俩三四步远。看着珍妮的肩膀离陈众奇时而近时而远,心中暗暗叹息着这俩人的背影迎着秋风却显得如此孤寂。看得出珍妮是爱着陈众奇,并且是深爱,因为不可得才能这么坦荡。那陈众奇又是深爱着谁呢?不是罗迪,也不是玛丽,更不是眼前的珍妮。心思在迷茫散失间珍妮拉起我的手跟他们一起走,我们来到了跳楼机下,看着高耸入云的跳楼机我有一阵眩晕,右手扶着额头看着珍妮说:“我在边上看着就好,你们去坐。”
“看林助理的脸色还未恢复,算了给你放假就不上去了。”陈众奇的声音冷漠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旋即非常官方地笑着,珍妮用关怀和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说:“这个真得很剌激,第一次是凡带我去的,从此迷上了这个跳楼机。下次有机会介绍他跟你认识,他讲解注意事项比工作人员还细心。”珍妮用手肘顶了陈众奇的肚子说:“凡比你细心多了。”只见他眼底里掠过一丝恐慌,非常快,快得几乎以为是假象,想再次确认已经被那冷漠的眼神取代。我心下一紧,今天的我好像很容易扑捉到陈众奇的情绪变化,难道是因为珍妮暗恋他,玛丽喜欢他的原由吗?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坐进跳楼机,我摇了摇头心想是自己多虑了。
跳楼机旁边的蘑菇形状大楼就是整个游乐园的办公室所在地,我走了进去,想到里面借一下卫生间洗一下脸。今天中午没午休加之坐海盗船所耗费的心力和体力,全身上下有点儿乏。
看着镜中的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因刚才的恐慌整张脸削尖而憔悴,抚摸着脸苦笑着。捧起水来拍着脸,几次下来,镜中的我憔悴感退减了许多。我扶一扶脸颊,走出来,突然有点儿想念上次乔治带我到员工餐厅吃的莲子甜汤。我快步往电梯口走去,几乎在同一瞬间,电梯门豁然打开,肖总穿着藏青色的西服,眼神精锐而刚毅。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的眸色骤然一亮,含着笑意和询问,颔首笑道:“林助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浅浅地笑着说:“跟陈副总来游乐园,正好他们去坐跳楼机,我突然想吃莲子甜汤所以就上来了。”
他转身按了电梯说:“我正想着去喝下午茶,被你这么提起还真有点儿想喝6楼的莲子甜汤,阿宽做的甜汤没人能比。”
我们同时进了电梯,6楼的员工餐厅此时正有零星几位员工在靠近落地窗位置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环视了一周也选择了落地窗位置坐了下来,肖总让餐厅工作人员端来两份莲子甜汤,蜜渍杨桃,桃花酥。这皆是我爱吃的甜点,我感激地看着肖总,轻轻舀动着莲子汤,舀一勺含在口中,让莲子的鲜甜充满整个口腔才慢慢咽了下去。肖总摇着头笑着说:“林助理喝莲子汤跟我小女儿如出一辙。”
我放下勺子看着肖总说:“真的吗?”
肖总点了点头看着窗外,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陈众奇和珍妮正往办公楼走来,珍妮好像很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肖总嘴角一扬:“珍妮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阿奇,而阿奇还在苦守着无望的爱情。”话音未落,我倏然抬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说:“肖总认识珍妮?”他凝神看着我说:“我跟阿奇的妈妈是大学同学,在阿奇的毕业典礼上认识了珍妮。”
我笑着说:“珍妮是我老公的表妹,今天跟她出来玩正好遇到陈副总。”
肖总拨着甜汤似有沉思之意,放下勺子,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我说:“没想到这么巧,珍妮跟你还有这层关系。她真是一位好孩子性格爽朗,聪彗机敏,不骄不燥。”
我喝了一口汤笑着说:“我们家珍妮这么好,肖总一定得留意周围的好男生介绍给她。”
肖总“咯咯”笑了起来说:“当了母亲的林助理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想当红娘。我以这多年来当红娘的经验告诉你,年轻人的爱情不喜欢我们瞎掺和,只要给予他们祝福就行啦。”他说这话时脸上有稍纵即逝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