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桃花酥笑着说:“我没当过红娘,听你这么一说以后红娘还是当不得。”说完咬了一口桃花酥,入口绵软连连点头说:“可以跟杨记的媲美,甚至比杨记还糯软。肖总我们员工餐厅的下午茶竟然有颜值这么高的糕点,以后我得常来。”
肖总得意地说:“阿宽从法国留学回来在杨记待过一段时间,现在杨记的桃花酥还是沿用阿宽改良的那个配方。”
我瞪着眼睛说:“我最喜欢杨记的桃花酥了,以后我不用去排队直接来找阿宽师傅就好了。”
肖总满面含笑:“前几天阿奇的妈妈想吃阿宽做的桃花酥,我拿了一瓶珍藏二十年的酒才跟他换取一屉桃花酥。”
我不由好奇:“这么美味的甜点,为什么不多做?”
“因为他只做给爱的人吃,我妈妈又不是他爱的人。一屉桃花酥足以证明他跟连胜叔叔的情义了。”陈众奇拿起最后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说:“叔你这样宠着我妈,我爸爸会吃醋的。”
肖总面容沉静地说:“他可以吃天下所有人的醋,唯独我的醋他吃不起。”
陈众奇拉开椅子让珍妮坐了进去,他瞥了我一眼说:“叔,看着我妈那么幸福,你要学会放下,再说你娶了馨姨之后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肖总无奈叹息着:“兔崽子,放下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珍妮坐下来神色迷离看着陈众奇似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不放下?”
看着他们仨打着哑迷,我低着头拨弄着汤勺,工作人员端来了一壶洛神花茶和一碟桂花糕。我放下汤勺不解地问:“肖总,很好奇今天的甜品全是中式的?”
陈众奇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笨,宽叔爱的人喜欢中式甜点。”珍妮拿了一块桂花糕细细品尝了起来,像要确定什么,复又拿了一块。良久她才呼出了一口气说:“有爱情的味道。”一听我们四人笑了起来。
肖总捧着茶在手看着珍妮说:“上次你说决定回去你妈妈的公司,一切还顺利吧?”
珍妮眸中一亮,笑吟吟地说:“乐英茶在我妈的手中已经营了这么多年。销售业绩没问题,比较有难度的是制度的规范化。我一接手才发现企业的制度除了薪资外其他的就是一张白纸,乐英茶这几年能这么快发展起来全靠她的个人魅力。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帮助我妈妈。”说完喝了一口茶笑看着陈众奇,他手指淡漠地划过茶杯,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小口说:“玉姨倾注了所有精力在乐英茶,快速发展是必须的。上次玉姨说乐英茶计划下一站来中国,你们前两天不是去找凡谈合作的事吗?”
珍妮怅怅叹息了一声说:“凡最近比较忙,说元旦过后到英国跟我们细谈。中国有好几家公司想跟我们合作,我妈就看中凡,说除了凡谁也不合作。我把这话告诉了凡,害他最近一直在赶项目进度,他永远为别人着想。”
陈众奇不说话,望着窗外的跳楼机发呆。肖总神色微变说:“凡在你们四人中是最隐忍的,也正因为隐忍他失去了很多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比如他的女朋友,他的服装设计。以至于现在他为了家族事业什么都可以牺牲,做为朋友的你们除了工作外得好好关心他。珍妮不要老想着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多跟他聊聊生活上的事。再这样下去他非得成为一个眼里只有工作而生活上却是一片空白的人。”
珍妮点了点头说:“连胜叔叔你太了解他了,这次我见到他,比以前更加工作狂了。他们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上半年的利润上涨了10,我妈就是看中他的商业头脑。”
肖总眉毛一轩,忧虑地说:“他们集团的营运本来就很良性,就算他百分百脱手不管都没问题。所以啊你们任重而道远,如何让凡走出他的世界。”说完一丝哀凉骤然地从他眼神闪过。我很好奇这位叫“凡”的男生,第六感觉得他跟他们仨不一样,我同时隐隐约约觉得他是位熟人。这样的心思出来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听他们关于凡的对话中,可以肯定我跟凡绝对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人。
陈众奇兀自一笑,那笑意看上去全是落漠。看着色泽黄白分明的桂花糕,我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香糯里伴随着丝丝的凉,细细嚼了一下,桂花的香气萦绕着整个口腔。珍妮喝了一口洛神花茶说:“还是西湖龙井比较配桂花糕,前几天跟我妈到几家食品厂谈桂花糕的量产问题。我这时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让宽叔来当食品安全总监,用他的配方来量产。这样乐英茶又有故事可讲。”说这话时她的眼底,有凌厉的坚毅和肯定,以及身为混血儿所有的那种傲骨与美丽融合的气息把她层层包裹住,如餐厅一隅的紫薇开得烂漫与艳丽。而那轻浅地笑着也体现她若隐若现的女儿心思,我叹了一口气。
肖总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配方给你肯定没问题,让阿宽当总监可能性很小,他来游乐园上班无非就是杨阿月每天都会路过这里。”
陈众奇慵懒地伸一伸腰像是经历了一场心力较量几近虚脱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说:“珍妮除非你把食品厂开到这里来,上次我想请他到总部的美食街项目上班,他连回都没回我。”
珍妮看了陈众奇一眼仿佛被他传染般显得很倦,轻声说:“我周围的人为什么对爱情要如此忠贞,为什么不能像这跳楼机在上上下下间把过往的种种全抛在云霄,回到地面时一切从新开始。”她的唇角泛起一抹空灵的笑意似绽放在深秋的桂花,那样若即若离。
肖总放下手机颇为疑惑地看着陈众奇说:“刚才小李跟我说在办公室看到你,你今天怎么会来?”
陈众奇的神情微微畅展开来说:“我是来找宽叔的,正巧他不在。”
肖总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是杨阿月的生日,他刚刚拿了蛋糕去她家。化做外卖员的他能不能见到阿月还是个问题。”
我拨弄着洛神花的茶盖子,看着朵朵绽开浮于水面的洛神花,徐徐道:“宽叔那么痴情,阿月怎么没嫁给他?”
肖总默然望向餐厅门口,微微屏息,像是在平息心中的暗涌,良久面色沉静地说:“陈年往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我心中猛得一紧,怪起自己无端问起那不相干的话,低头喝着茶。珍妮“噗嗤”一笑说:“今天的话题怎么这么沉重,看来我们的聚会不能少了黄公子。也只有他才能把我们引向欢快的那一面。我得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活跃气氛。”说完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可惜电话没接通。珍妮放下电话,手臂越过肖总拿了块杨桃吃了一小口说:“我妈说这蜜渍杨桃能下心火特别适合这种浮燥的秋天。”
陈众奇抬手看了眼手表说:“明道这时应该在游泳,他等下会开车过来接我们。”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肖总说:“叔,晚上跟我一起吧?”
肖总双手摆了摆说:“晚上我送桃花酥给你妈妈,会跟她一起吃饭,你放心她还约了你馨姨。”
陈众奇挠了一下头说:“较于你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妈,不过有馨姨在什么都好说。不过我看馨姨这几天都住在我妈那,你们俩没什么吧?”
肖总撇嘴笑着说:“老夫老妻能有什么,她说有半年没见到你妈正好这几天有空,所以就去陪你妈。敢情落在你眼里就变成我们出什么问题了。你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敏感。你跟陈文最大的区别就是你的顾虑太多,得跟他学习那种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想爱谁就去爱谁的大无畏精神。”
陈众奇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我避开他,心想他哪根神经又搭错了。肖总和珍妮也看向我,心想着什么跟什么我勉力微笑着说:“那我们游乐园里的馨馨小屋是为馨姨建的吧。下次我再带儿子来玩,听说小屋里什么玩具都有。上次儿子玩过一次,现在心心念念还想玩。”
肖总嘴角凝着缱绻温和的笑说:“馨从小的公主梦就是能有一屋子玩具,刚收购那会儿我就突发奇想建了这间馨馨小屋,没想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这些玩具都是馨满世界去搜罗来的,她非常用心,有些还是孤品。”从他含着非常满足的语气中能感受到肖总非常宠溺馨姨。
陈众奇眷眷地看着我,旋即转过脸去说:“刚才忘记把你说的话录视频给馨姨。不过下次见面我会口述的。”
肖总正欲说话,珍妮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用了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黄大公子竟然敢不接我电话。看来这几个月过得太安逸了。”一边说话一边把围巾扯了下来放在桌上,只见她一直“嘻嘻”笑。
挂掉电话,珍妮脸生红晕,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说:“黄公子说半小时来接我们。”又拿了一块杨桃咬了一口看着陈众奇说:“贝儿在花城要不要也叫上她?”
陈众奇斜眼看着珍妮说:“你疯了,明道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此时让他们见面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