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离顺着两名武卒手指的方向举目望去,约莫二里开外,果见一处气派非凡的营帐。心道:“看这二人不似说假,那千将军地位不低,应该就在此处了。”
那两名武卒兀自战战兢兢,魂不守舍。
连离转念一想,又有计较,道:“我带来的三只包袱,你们可曾见过?”
矮胖武卒眼珠儿转了转,道:“可是两只青色包袱,里面有很多金银珠宝,还有另外一只包袱,装着……装着你老人家的仙骨?”
连离哭笑不得,正色道:“正是。在哪里?”
矮胖武卒道:“那个……鬼也用金叶子吗?”
又对着同伴道:“看来还是要攒一些积蓄,就算死了,还是照样有用。”
连离道:“少废话,包袱在哪儿?”
矮胖武卒忙道:“在碗奴儿那里。你老人家可要好好检查一下,碗奴儿的手脚可不干净。”
连离道:“碗奴儿是哪一个?”
矮胖武卒听出来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口齿便也伶俐起来,道:“昨日将你关在囚笼的那个人便是碗奴儿。”
连离冷哼一声,心想,老子正要找你!开口道:“他在哪里?”
矮胖武卒正待再说,忽觉瘦高武卒拽他袖口,茫然道:“你拉我做什么?”
瘦高武卒向他挤了挤眼,依稀之中,不远处竟有个人影。
“荒唐!你们在此处做什么?”那人影厉声吼道。
矮胖武卒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仔细瞧去,见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碗奴儿,忙对连离道:“这个人便是碗奴儿。”
碗奴儿见这一高一矮两名武卒竟跪在犯人面前,怒火中烧,道:“你们这两个浑人、蠢货,青铜虎卫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矮胖武卒竟不示弱,挺起胸膛道:“碗奴儿,你是什么东西,咱们兄弟在和饶山中的神……那个……鬼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你已经得罪了咱们的鬼兄了吧,看你平日聪明伶俐,竟这般不懂事。”
碗奴儿听了矮胖武卒的话,直气得快要晕过去。
瘦高武卒也道:“碗老弟,快!快过来给鬼兄赔个不是。平日你欺负别人也就罢了,得罪了鬼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有咱们鬼兄的三只包袱,快给鬼兄拿过来,莫要藏私!”
“鬼兄,念我这个碗老弟是初犯,便轻些治他的罪吧。”
“正是,哪怕让他终生残废,好歹也留他一命。”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做起了和事佬。
碗奴儿七窍生烟,便要大声叫人。
连离见情势不妙,连忙奔将过去,一只手抱住碗奴儿,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使出浑身气力,将他摔倒在地。
碗奴儿有些分神,更未料到连离重伤之下竟如此迅捷,气力也出奇的大,自己被贴身抱住,竟一时挣扎不开。便与连离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连离目之所及,见碗奴儿腰间悬着一柄七、八寸长的匕首,正是自己从逍遥谷中带出的那柄大蛇,心神大动,便伸手去抓。
碗奴儿好歹也算是虎卫营的精兵,招式灵活自如,对贴身近打经验丰富。相比之下,连离的招式便有些胡搅蛮缠,不成章法。
他不抓还好,一抓之下,碗奴儿立马得了空子,一个转身,反手勒住了连离的脖子。
两名武卒看得呆了,一边惊叹连离的鬼魅身形,一边暗赞碗奴儿勇气可嘉,见这二人扭打在一处,却不知应该帮哪一个,一时手足无措。
连离被碗奴儿勒住了脖子,只觉得他气力极大,不一会儿便呼吸不畅,面色铁青。
一丝暖融融的气息在体内游走,左突右撞,不得其径。
一胖一瘦两名武卒再次面面相觑,鬼使神差之下,竟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突然将碗奴儿的手脚箍住。
碗奴儿自是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二人愚蠢,却未料到他们竟愚蠢至斯,竟然在青天白日下明目张胆地帮着犯人。
碗奴儿喝道:“你们两个疯了吗,快放开我!”
这两名武卒虽然脑袋不大灵光,可力气却不小,碗奴儿被他们抱着,再也动弹不得。
“来人!快来人呐!”碗奴儿见情势不妙,杀猪也似地大声叫唤。
连离不敢再耽搁,抽出碗奴儿腰间的匕首,看准了心窝猛刺下去。
“啊——”
一声惨叫过后,碗奴儿当场气绝,兀自双眼圆瞪。
不远处几名武卒吵吵嚷嚷,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要向这边行来,连离爬起身来,向那一胖一瘦两名武卒道:“我做鬼恩怨分明,与你们两个的旧账一笔勾销,今日之恩,日后再报!”
说完扯下碗奴儿腰间放匕首的鹿皮套,举步向着千树叶的营帐奔去。
那两名武卒也站起身子,怔怔地望着连离奔走的身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名武卒赶了过来,见地上一滩鲜血,碗奴儿躺在地上,已然气绝,问道:“犯人呢?”
瘦高武卒指了指千树叶营帐的方向,没再出声。
那几名武卒只道他们被吓得傻了,也不理他们,向着千树叶的营帐奔去。
连离此时脚底生风,奔走疾速,只觉体内的气息涌动,忽上忽下,难受异常。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更有武卒大声呼喊:“有刺客!”
武卒从四面八方向连离围了上来,连离心道:“罢了,今日怕再难逃脱。说不得,先杀了千将军,出了心中恶气再说。”当即加快脚步,奔行中竟隐隐有风雷之势。
千树叶的营帐本就不远,只几个眨眼功夫,连离便来到营帐门前。
两名武卒在营帐外把守着,连离不愿与他们纠缠,径直闯入门去。
“干什么的?站住了!”
“敢闯将军的大帐!”
那两名武卒忙伸手去拦,不料竟拦了个空。眼前这人,身法竟如此快!
终于,连离停住了身形。
营帐中空空如也,不只见不到千将军,连桌案椅凳等一应物品也一概全无。站在其中,避无可避。
连离体内气息鼓荡,似要冲破了胸口,方才只凭一股意气疾冲到了此处,乍一停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仰天摔倒。
只见一张大网自营帐上方落了下来,连离眼睛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