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小二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步一停,向酒馆掌柜走去。
春姬与秋亭见状,面上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掌柜的,对不住了!”
店家小二故意提高了音量,忽地转身,剑星点点,竟向驼龙的后背刺去。
“啊!”
春姬一声惊呼!
驼龙好似背后生了眼睛,不慌不忙,单手伸出,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一股大力从剑身传入手臂,店家小二再也拿捏不住,长剑脱手,径直向酒馆掌柜飞去。
酒馆掌柜正自运气,眼看着便要气足收功,摆脱那寻龙缠的纠缠,忽地见长剑飞来,当下不敢犹豫,伸出一双肉掌硬接了迎面刺来的一剑。
那长剑竟锋利无匹,“嗤”地一声穿过了肉掌,正刺入他的心窝。
酒馆掌柜瞪大了眼睛,这双肉掌中蕴含了强劲的气息,竟不能阻挡这长剑,虽心有不甘,却终究一命呜呼。
驼龙嘿嘿冷笑,店家小二惊恐万状,转身便跑。
驼龙忽然手臂暴长,在店家小二的背后印了一掌,只见店家小二的身子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飞出去,砸在酒馆的墙上,口吐鲜血,竟也气绝。
春姬此时已无法动弹,颤声道:“驼龙师兄,救我!”
驼龙缓缓收回手臂,浑身骨骼啪啪作响,筋肉紧缩,似乎正承受着大力的挤压,他面色暗紫,汗水涔涔,犹如大雨般落下。
春姬不明就里,问道:“驼龙师兄,你怎样了?”
驼龙不答,又过了片刻,猛听驼龙“啊”地一声狂吼,甚是惨厉。手臂如筛子般快速抖动,一股黑色气息从掌心喷薄而出,掌心现出一处指头般大小的黑洞。
“啊!”春姬瞧得真切,忍不住又惊呼起来。
驼龙暗暗凝神聚力,挣扎着走到秋亭身旁,在秋亭背后胸前周身大穴一一点落下去,直点了半晌,才将各处要穴一一点开。
而后又在秋亭天灵盖百会穴重重拍下,“嘣!”秋亭应声委顿下来,一股气息从肩胛处散发出来。
驼龙催动内息,抵住秋亭后心,只见秋亭面上痛苦难耐,手臂与驼龙如出一辙,也是抖动不已。
过不多时,秋亭双掌也各现出了一处黑洞,驼龙伸出双掌与他相对,再次凝神聚力,催动丹田之气,将一股内息沿着掌间黑洞传入秋亭体内。
秋亭神色渐变,虽是晕死未醒,却仍显痛苦难耐。
春姬不疑有他,只道驼龙是在给秋亭疗伤。
驼龙却狞笑不已,道:“秋亭师兄,咱们中了夺魄丹毒,便是一条腿踏进了阎王殿,想要活着出这个门,不用点非同寻常的手段是万万不可的。你我师出同门,也只有你能替我度毒了!哈哈!哈哈!”
春姬闻言花容失色,颤声道:“驼龙师兄,你要对秋亭师兄做什么。”
驼龙身上气息流转不停,道:“春姬师妹,当年咱们用这夺魄丹杀了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没想到世间事真是报应不爽,竟轮到咱们自己身上了。这夺魄丹毒断无可解,若想活命,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度毒!”
“度毒?”
“不错,只有将这夺魄丹毒度给别人,自己才可活命。”
“那秋亭师兄……”
“秋亭师兄自然是活不成的,度毒之法极难,施此法者原是九死一生。只因秋亭师兄与你我师出同门,修行的是一个路子,经脉、气海也尽皆相似,气息流转起来便随心多了。我只消打开风穴后与他相接,催动内息,便能将那夺魄丹毒逼入他的体内。”
春姬闻言大呼:“驼龙师兄不可。万不可伤及同门!”
驼龙哼哼冷笑,再不搭理春姬,更不顾秋亭痛苦不堪,兀自源源不断地催动内息,一时衣袍鼓胀,须发飘飞。
原来驼龙方才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心思急转,盘算今日之事万难善了,唯有铤而走险才或可脱身。
对于夺魄丹的毒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其毒层层入里,毒发蔓延如流水入井,势不可挡,但需渗入最难唤醒的命魂后才会反噬其他魂魄,破解之法就是在此毒尚未渗入命魂时以内息将其度于他人,如此方可自保,而秋亭正是绝佳的度毒之人——
驼龙一直未曾言语,对林义人一招不出,正是在集齐全身气息压制毒性蔓延,为度毒争取最佳的时机。
过了片刻,驼龙面上阴晴不定,周身筋肉紧缩,旋即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显然已度毒完毕。
驼龙长啸一声,道:“春姬师妹,莫怪我无情,秋亭师兄拼死杀敌、舍己救人,今日你我若能活命,秋亭师兄泉下有知,定然心下甚慰。师妹万不可辜负秋亭师兄的一片苦心。”
又道:“师妹,你也知夺魄丹的药性,再过片刻,待毒质攻破玄关,你可就没命了,秋亭师兄已无生还的可能,你又何必苦苦支撑。”
春姬方才奋力使出一招寻龙缠,心力大耗,再无余力压制夺魄丹毒,此时只觉气海俞穴阵阵凉意,心知驼龙所言不差,毒质已入地魂,若再不度毒,自己定然丧命。
内心处几番挣扎,求生心切终于战胜了道义伦常,春姬也学着驼龙模样将手伸向秋亭,只是自己与秋亭相距几尺,气力不足,一时无法触及。
驼龙见状,嘿嘿冷笑,道:“我早知师妹与秋亭师兄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若对他有真情,自不忍将丹毒度于他。师妹如此分得清是非,叫师兄我心下甚为宽慰。”
只见他将手掌猛然翻起,一股掌风将卧倒在地的秋亭送出数尺,堪堪将他送到春姬身前。
原来驼龙与春姬同出一门,朝夕相处间早已对春姬暗生情愫,可明里暗里,春姬似乎对秋亭更为亲热,驼龙自卑生得丑陋,修为又不及秋亭,自不敢与秋亭相争,每每醋意大盛,只在内心煎熬。今日借机除掉秋亭,又逼得春姬度毒于他,心中畅快不已。
春姬无暇听他言语,竭力将裹挟着丹毒的内息传于秋亭。
驼龙走上前去,助她打开风穴,与秋亭的风穴相接,又在她背后慢慢推拿,助她催动内息,过不多时,春姬面色也渐渐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