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见这一剑又未击中,心头略感失望。他见连离初来黑衣,体魄中竟有些骇人之气,不由得忌惮起他的潜力,又记恨他让自己在初霜面前下不来台,因而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清浅师兄既然答应出手,自然手到擒来。”
祁盛想要一箭双雕,既要杀了连离,又要送清浅师兄一个祭剑的人情,原本满心欢喜,要见连离血溅当场,不料竟连续两次被他碰巧闪过,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清浅右手在胸前捏了个仙鹤诀,口中念念有词。玉蚕剑越过连离后又向前行了数丈,其势未衰,竟而调转回来,又向着连离飞来。
“以气御剑!”
祁盛低呼一声,他知道清浅师兄修为了得,却不知竟然已达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黑衣以武道立身,于炼气一道并不苛求,也无人传授炼气功法,清浅竟然能无师自通,修为高深莫测。
连离修习《先元经脉图》后,再看这世界时只觉得的一切都慢了很多,见到长剑飞来,也不觉得有多快。
长剑飞到跟前,连离轻轻挪步,又避开来。
他动作轻盈,好整以暇,可在祁盛等人看来,他这几次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仓皇避让,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的功力深厚。
清浅指尖跳动,手指捏成剑诀,长剑止住。
祁盛道:“小子跑了!”
清浅大感窘迫,他入黑衣五年以来,修为与日俱深,窥得武道门径,今日本想在师弟们面前展示以气御剑的绝技,没想到竟两次失利,不由面皮发热,心中暗暗发狠,今日定要杀了这小子。
耳旁的草木纷纷向后退去,连离只觉浑似御风飞行,速度极快。
风雷阁中甚是险恶,他虽然自知已突破了青山境,但终究不通武道,不敢与三人正面为敌,只得仓皇逃脱。
清浅收了玉蚕剑,再次施展仙鹤诀,玉蚕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又径直向前飞去。
“这小子竟如此快法!”清浅心中颇为无奈,在对手如此迅速的奔逃之下,他再多的精妙剑招都没有施展的空间。
祁盛也是惊骇异常,暗道:“平日也未见他如此快过。”
一剑在前,三人在后,全力奔行,向连离追去。
祁盛此时只想速战速决,担心连离胡乱奔跑被别人撞见。若是碰巧是被初霜见到,不但杀不了他,就连自己仅剩的一点面子怕是也留不住了。
连离身形怪异之极,三人奋力疾追,竟被他甩得越来越远,眼见就要让他从视野中消失。玉蚕剑又猛力发动了几次,每次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躲闪开来。
事态正慢慢脱离控制,祁盛渐渐焦躁起来,心道:“罢了,今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这小子。”
清浅也忖道:“今日若不除掉这个小子,他日必为后患。”
二人对望一眼,一样的心惊。
祁盛双指并拢,在身前划转一圈,腰间的乾坤袋中飞出一片青铜腰牌。
“去!”
祁盛轻喝一声。
青铜腰牌应声向前飞去,速度竟也快极。
“定!”
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从腰牌中迅速荡漾开来。
与此同时,清浅已咬破食指,鲜血渗出。玉蚕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急迫,剑身熠熠生辉,剑尖逼出三尺有余的银色剑芒,飞行速度也猛然加快了几分。
连离忽然觉得身形缓滞,竟寸步难行起来。
“咦?”
连离骇然,手脚仿佛被捆住一般,动弹不得。
玉蚕剑急速飞来,连离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剑芒连带剑身一同刺进自己的胸口。
又过了几息,祁盛、清浅等三人才陆续上前。
见连离终于被玉蚕剑所杀,三人长舒了一口气。
“小子,你真是能跑!”祁盛喘着粗气,道。
清浅望了望最后赶上来的祁盛,只见他面色苍白,大汗淋漓,显然是消耗了大量的元气。
“祁盛师弟,想不到你竟然有定身符。”清浅淡淡道。
祁盛尴尬一笑,方才那块青铜腰牌正是他从亥州黑市购买的定身符,风雷阁低阶弟子为弥补功力不足,在黑市购买术符已不是秘密。
谁叫风雷阁中历来弱肉强食呢,谁还不留一手。
就算是那些高阶弟子,甚至有些授业师范,还不是也私自藏着术符?
这些术符乃是前人术士以密法将法术封禁在器物之中而炼制成的,使用者只需以自身元气将其激发,便能使用其中的法术。
至于选用何种器物,则要看炼制者的心情了。
术符昂贵,即便是这个低阶定身符,也将祁盛第一次执行任务所得的酬金花了个精光,祁盛一直未舍得用,直到今日才派上用场。
“这定身符价格不菲,祁盛师弟用在这小子身上,也太浪费了,若是用在初霜师妹身上,岂不是……”清浅与身旁那矮小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形容十分猥琐。
祁盛满面通红,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通常来说,低阶弟子所购术符以防御符居多,似他这般购买定身符的,确实寥寥无几。
在内心深处,是否真有这样的龌龊想法?就连祁盛自己怕是也说不清楚。
祁盛恼羞成怒,讥讽道:“清浅师兄的血祭,才是厉害之极。”
血祭,以施用者自身之血,祭于兵刃之中,以使功力强度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大幅增加,这种方法往往能让对手措手不及,在战斗中极具奇效。但因其在施用时极容易形成反噬,所以该术也是风雷阁的禁术之一。
方才玉蚕剑忽然剑芒大盛,便是因为清浅不得已之下施用了血祭之术。
清浅听出祁盛的言外之意,阴森森回道:“祁盛师弟,咱们……也来分个死活?”
祁盛心下一惊,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笑道:“哪里,清浅师兄说笑了,我也是……那个……佩服之极,佩服之极。”
祁盛的功力比起清浅可差了一大截,何况方才又消耗大量元气来激发术符,此时正虚弱之极,万不可再与清浅相斗。
清浅冷笑一声,剑诀翻动,取回插在连离胸口的玉蚕剑,径直走开。
晚风拂过,祁盛感到了阵阵凉意。望着地上连离的尸体,忽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