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拥有了对方,两个真心的朋友。因为我看到了伪装后的伤疤,因为我看到了看似怯懦后的悲伤。
一节课下来,向葵暖微笑的次数达到了一个高峰值,不是内种肆意妄为的笑,只是内种浅浅的,却又温言,转瞬即逝却又深入骨髓。苏曼突然有种赚到了的感觉。肿么办,有人上赶着让我欺负啦?(???)?☆
她在之前医务室里吃了药,肚子的阵痛缓清了很多,甚至有些微微的暖意奔袭而来。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连下课后假装来探望的那些个虚伪的“人”也选择了淡漠,没有发火。
也许不是她变得软弱,而是选择了成全,给自己一条生路。
相顾无言,却又似有似无的透着一股子温馨。
离放学前的最后十五分钟,班主任晃着散不开的笑意走进班里,正了正嗓子,“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咱们班陆牧言夺的省比赛的头魁的消息,别的不多说,先来一波掌声。”顿时,热烈的掌声欢欣鼓舞起来,待掌声变得稀稀松松时,罗正为秒变严肃“大家也知道,新的学期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高三大军中的一员了,褪去青涩,追逐光明,向高考冲刺,每一分都会是奇迹,每一秒都要珍惜,其他的我也不多说给你们增加负担,但只有一句我要说”他的声音突然停了停,扫视了一圈班里的每个人,有些威严,又带着无限的激励,继而才缓缓道“这么多年孕育的花,不一定会开的最美,但一定要绽放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辜负青春的前提是:不辜负自己。”
不。。。辜负自己吗?向葵暖脑子里乱泱泱的,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怪只怪世俗太险恶,她抓不住救命的绳索,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绳索。
司机开车接了人,去了新搬的公寓,离学校很近。
三楼的位置,不需要电梯,她喜欢走楼梯,哒哒的声音,只有自己,清晰。
开门的瞬间是扑面而来的酒气,混杂着不知名的难言和哽咽,刚刚装修好的房间,像是住了多年,腐朽着,落魄着。
向葵暖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的冷清,也习惯了两个人的歇斯底里。
莫黎像落了幕便被抛弃一旁的道具,徒然的喝着酒,目光里没了一切。
向葵暖走过去伸手夺过了她手里欲坠不坠的酒杯,“别喝了。”第十二次。
“别管我!”莫黎拍开了女儿的手,有些疼,是落在了心里。
“值。。值得吗”第二十次,“走出来,很。。很难吗?”第十五次。
莫黎颓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儿,这,这也是她也是她的“杰作”啊,破碎的家庭,语言的障碍,甚至于如今的,满目疮痍。都是自己给她的。
“你走!快给我走!”莫黎猛的伸手推了她,向葵暖不期然的往后倒,眼里还有着快要溢出的惊慌,接着,眼泪猝不及防的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妈妈,我已经。。。已经,让你这么,这么厌恶了吗?”第一次。
回答她的是,莫黎落在地上的酒杯,清脆,还有那双,她看到的,毫无起伏的眼神。
她转身背对着她,兀自言着,地板还有些摩砺,擦过她的脚心,流过一股温热,她用手捂着,也许转过身,不会让她瞧见,省的更添愧疚。
“你高兴了。。吗?我离开,你就会。。就会。。好吗?无力挽回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手?放过自己不。。不好吗?”
一人背着,一人看着,莫黎一遍遍挣扎着,她不想这样的,她只想不拖累她,她亲爱的女儿,明明,明明已经被自己害得很惨了啊,可她的话就梗在喉咙里,像过往那样,明明那么心疼,却装冷漠,明明就心软的一塌涂地,却又偏偏眼睁睁的看着暖暖跳往火坑里,一遍又一遍。
也许这就是父母和子女的通病,以为放在心里,就可以若无其事,解决一切。
“最后一次。”向葵暖轻声地说了句。我接受你所有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因为你是我剩下唯一的亲人,但这不是你亲手推我入深渊的理由。我原本就站在那里,奄奄一息,撑着所有的勇气,去救赎,结果换来的是,下坠。
你看,世人多奇怪。
“再冷漠,你都。。从来。。没有打过我,不给你。。。下次的机会了。”
向葵暖拖着受伤的脚起身打开了公寓的门,“你去哪!”背后是女人的声音,如果细听,里面包含的情感那么真挚,像决堤的洪水泛滥开,可她,早就放弃了。
“我会。。回来。都冷静下。”
桌子上的红酒四散开,滴滴答答的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混合着莫黎渐渐慢下来的心跳声,她呼吸着,明明很宽敞的地方,她却觉得闭塞,透不过气来。
她伸手推了女儿,那个本就站在悬崖边上的女儿。
外面淅沥沥的下着雨,天浓墨的晕染不开,口袋里空空如也,孤独向她走来。
她缓缓的回去坐在楼道里,抱着双膝,呜咽呜咽的哭着。脚心的伤口浅浅的,血也干涸,也许她受得伤也轻微,只是,难过一股一股的奔流着。
“我快疯了。”低低的男声涌入耳边,清亮而又混杂着似有似无的无奈,陆牧言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团,霎红的眼,落寞的窘样,还有那脚心渗出的点点微红,这一切都昭示着什么。
向葵暖抬眼看着他,像散着温暖的光,休闲的家居服裹挟着强健有力的身材,微微前倾时可看见对方脸颊勾勒的完美的弧度。他就像是匠人手下雕刻的完美的艺术品,而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次品,还是销售不出的内种。
“怎么不哭了?”陆牧言失笑的看着面前呆愣的小家伙,忍不住的戳了戳她的脑袋,嗯嗯,傻傻的。向葵暖从失落感中醒来,才慌乱的说道“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你了。”
陆牧言慢慢的将她扶起来,“先进屋吧。”只能木讷的随着他,才发现,他的家就在二楼的拐角处。而她,恰恰好的坐在了对面。
屋子里一尘不乱,东西简洁却处处透着烟火气息,看着很冷的人内里却这么鲜活,不像她。
她又在走神了。
陆牧言拿着碘酒和面纱,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女主失魂落魄的画面,他从未和女生有过什么牵扯,她的出现,有些让他隐隐作痛。
简单包扎后,向葵暖腼腆的倒了谢,陆牧言转身去了洗漱室,拿了热毛巾,示意她敷敷眼,简明扼要道“眼睛肿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寄养在外婆家的小毛团接回来,大小毛团排排坐,想想就很有画面感,不自觉的,陆牧言便笑出了声。
向葵暖疑惑的看着他,陆牧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缓缓解释道“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小家伙很像。”
“像什么?”
“秘密。”
不久后的某一次见面,向葵暖很认真的后悔起这次的问话。人和动物有什么好像的。
“你是。。转校生吗?”很久后的沉默,陆牧言才想起这个话题,莫名的,他就有些好奇。
“不是,是。。复读生。”
戛然而止。
对面的女生远远比自己以为的要经历的多的多。
对面的男生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他也这样,也会瞧不起她吗?
“是不是。。。很。。。很丢脸?”
“没有,你很勇敢,不是吗?”
不是,这不是我选择的。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至少你站在这儿,就意味着坚强面对。”
向葵暖猛的抬起湿漉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盯着这个仅仅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她觉得仿佛自己是个赤裸的人在他面前被看穿了。
狐狸从一开始就洞穿了兔子,这很奇妙,比养家里的内只小毛团还要奇秒。
“我得。。。走了。”指针悄悄的指向11点,她虽然决绝,但那只是表象而已。
陆牧言没说什么,只是从沙发上放着的一本书里,抽出来一个便签,放在了她小小的手里。
直到出门的那一刻,女孩还有些懵,如今的剧情真的。。。脱轨了。
离开前男孩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喜欢女生哭,可以喜极而泣,但不能因为难过,因为,眼泪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