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云七子给翻出来了。”
于正昊错愕,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清楚到底是在哪一步,就出现了错漏。
是的,于正昊查过凌霁云,查过她的过往,也知道她的悲剧起源于一个叫云七子的人。只是那个人,已经消失很多年了,音讯全无,就连当时盛极一时的凌家四处搜寻,都没能将人找到……
等到刚刚让他苦苦纠结的那个人,应声缓步而出的时候,于正昊的表情管理已经崩盘了。
大脑当机,莫过如此。
真是,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今天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于正昊轻笑,自己确实轻敌,竟然忽视了这凌霁云极有可能,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准备的功课。
人不可貌相啊,还是被她给骗了……
骗子。
“当时断言凌云的命与名不相符,说她生辰与名字合起来会断送凌家的气运的人,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凌诚眯了眯他浑浊的眼,将视线聚焦于裴玉。
直到看清楚裴玉的样子,凌诚心中一颤,故作平静的走到裴玉面前去,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大放厥词之人的眉眼。
“诚爷,你光看脸看不出来是我的,我已经整过容了。”
凌诚:“!”
凌霁云神色未变,可是熟悉的人知道,她眼中的鄙夷已经遮掩都遮掩不住了。
老狐狸,明明来的时候易了容,自己那张老脸什么宝贝似的护着,这会儿在这里耍这手,果真是老狐狸。
“为了活命,为了不被清洗,我得隐姓埋名,假死脱身,让你们以为我是在你们的追逼之下,慌不择路,失足坠崖,死无全尸。”
裴玉云淡风轻,恍经历过这些的不是他一样。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当时是谁在找你?为什么找你?”
一道陌生的声音插入,但当大家去寻找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时候,偏偏那人却隐藏了起来,像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凌霁云弯了弯嘴角,小寒寒还是太沉不住气了,不过不得不得给她点个赞,夸她一句,说的漂亮!
脑子里面已经想象到沈寒那煽风点火,一脸兴奋,还有她身边,谢青那张崩坏的脸,尤其是谢青面对沈寒不按原计划行事,且无可奈何而头疼的样子。
“凌家的人,好几拨人,诚爷你找过我,想要让我不要随便泄露消息;凌艳找过我,想要灭我的口;凌鹄也找过我,他希望找出背后操控的人是谁。”
凌艳一听到这,就已经坐不住了。她本以为这条苟延残喘的狗,绝对不会反咬她一口,毕竟他妻女的命还捏在她的手里。
凌艳施施然走到裴玉面前,丝毫不慌,慢慢问他:“你认不认识我?说说看,我是谁?”
熟悉的人知道,凌艳脸上的笑容有多明艳,她此时心中的怒火就有多旺盛,像是一株罂粟,越美越危险。
小声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你不要你的妻女了吗?裴玉,怎么做怎么选你都不会了吗?”
裴玉眼皮一颤,果然,凌艳这女人估计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他妻女的下落;就根本没想过让他们一家重逢团聚。
这女人,真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虽然这些他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也幸亏这女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苟延残喘。
哈,苟延残喘!
幸亏这女人!
幸亏有她,他云七子居然要隐姓埋名,苟延残喘才能活?
幸亏有她,他才能隐姓埋名,他才要苟延残喘!
现在她还有脸用妻女来威胁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玉捏紧了双拳,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你是凌艳,当初是你派人找我,与你合作,许我名利,许我地位……可惜,后来一样都没有兑现,后来,我等来的是你的追杀,是你们凌家的集体围堵。”
“你……”凌艳气结。
“你要证据是吗?”裴玉没头没脑的嘀咕了一句,就伸手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石头,紧紧地攥在手里。
在裴玉将那石块儿紧握之前,凌霁云拿眼扫了一眼,心里不禁一震。如果不是她烟花的话,那灰灰白白的,应该是一块石膏。
莫名的,凌霁云直觉那块石膏里封着的东西可能是,她找了很多年的东西。
“这就是你要的信物!”
裴玉双手用力,将那块生石膏掰碎。
“咔”的一声,石块儿碎成几块,里边藏着的东西,露出了冰山的一角。
那是一枚扳指,金属质地,花纹古朴,一半嵌在石膏里,另一边被裴玉故意直直正对着凌诚。
熟悉的花纹,让凌诚的眼睛像是被聚光灯灼烧到般狠狠一缩。
别问他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别问他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是他在凌艳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啊!那花纹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是一个变形的‘凌’。
此枚戒指,代表着凌家下属产业一半的操控权,是他给女儿的嫁妆。
凌诚恍恍惚惚,不真实感让他晕眩。
“爸!”凌艳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着镇定,理直气壮地想要让恍恍惚惚的凌诚回神儿。
“够了。”凌诚疲惫而又裹挟着愤怒的声音,最终制止了这场闹剧。
凌霁云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她还是想看看,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的爷爷,呵,凌家的领导者,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就算是心里知道她究竟会面对怎样的结局,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期待着,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可以发生点什么和她想的不一样的事情。
或者可以说,她虽然嘴上不承认,脑子里不想,但是,她在内心深处还是对亲情有所渴求,有所希冀。不过,那些渴求,那些希冀,也残存不多,也就那么一点点儿,微乎其微,几乎可以不计其数。
可就是那一丁点的希冀,牵动着她的心神,让她忍不住搭好戏台,看着他们在台上唱尽悲欢,闹尽笑话。
从前她是戏中人,如今她是台下客。冷眼悲欢相决绝,尽饮三酉忘浮生。
而此时,凌霁云饶有兴趣的样子落在于正昊眼里,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于正昊不禁暗搓搓的猜想,凌霁云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放出来的大招在后边等着……
楚曦错了错自己的胳膊,她看着现在的凌霁云,觉得很陌生,虽然她们并不熟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个小大夫有好感,本来她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拍的人,可现在看来,她很危险,心思深沉,工于伪装。
她们不是一类人。
凌诚以手支着头,疲惫不堪,恍若一下苍老了数十岁。本来他老的没有那么明显,可这样的事实,让这个老人最终也没能扛过岁月的切磨,尽显苍老之态。
“家门不幸,让各位见笑了。今日的寿宴怕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于正昊蓦地抬头,听凌诚凌老爷子的话,好像是要将这事儿私下解决的意思。
好像,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他心头一动,是不是要帮一把?毕竟,无利不起早,有利……
他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凌霁云,本以为她会有些失望或者是沮丧,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发现那人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安,就好像理所应当,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
原本好好的一场盛宴,让这几个人一搅和,直接变成了翻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