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百里无忧生辰这日,东离举国欢庆。百里长风更是下旨,东离太女生辰,又逢笄礼之喜,大赦天下。在太极殿中大宴群臣,更有南朔,北燕两国使臣来贺。仅仅一日,紫宸殿中连贺礼都快堆不下了。青依开玩笑说道:“殿下这个生辰,救活了多少卖古董珍玩,金玉器物的铺子呀?”
百里无忧笑了笑,随意翻看了一下。见一尊赤金珊瑚牡丹花雕十分精巧,样式也是东离国花九瓣牡丹,看得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百里无忧看了看礼单却是北燕使臣送来的,也是,北燕一向盛产珊瑚,怪到如此精巧。可转念一想,北燕使臣也来了数月,除了第一日接风宴上提了提联姻之事就再无别话,倒像是要常驻东离的意思。起初百里钰父子还不依不饶,日日去东阳宫求见母皇,如今见北燕使臣再不提起,倒是安静了许多。
“殿下,羽儿公子值守太医院不能前来,派内侍送了一个避毒香囊。”青依说着亲自将香囊交给百里无忧。
百里无忧看了看,绣工精湛,香气幽薇,当即便挂上了。青依自然知道羽儿的心思,连忙夸道:“羽儿公子心灵手巧,更是一心为了殿下,难得呀。”
“就你嘴甜,时辰不早了,起身去太极殿吧。”百里无忧说着,理了理衣襟,便坐了撵轿去往太极殿。
到了太极殿,百官已齐,只差女皇和皇夫了。百里无忧一进殿中,自然是前呼后拥,立刻便有数不胜数的人来巴结讨好。百里无忧随意寒暄了两句,便脱身去找陈溪说话。
“清儿胎像未稳,便没有前来,让微臣代贺,给太女殿下祝寿了。”陈溪远远见了百里无忧便揶揄起她来,说着又拿出了贺礼。
百里无忧接过一看,是一块无工墨翠。通体墨色,透着烛光盈盈翠绿,果然是好玉无工。来不及道谢,又听陈溪说:“这是早年间在军中历练时驻守过南朔几日,偶然在一胡商手里购得。这些年一直搁置,没想好雕个什么物件,这个难题,就交给你吧。”
百里无忧笑了笑说道:“我的十五生辰又逢笄礼,春煦你一个堂堂禁卫军统帅,这贺礼有些简薄呀?”
陈溪瞥了百里无忧一眼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百里无忧正欲开口,忽听内侍通报,百里长风携皇夫莅临。便先各自归位行礼,随后又入席。如同往常一样,百里无忧下手的位置自然是百里无郁。今日百里无郁也着了正装,华服紫衣,革带玉履,不复以往神仙俊逸的模样。多了几分天潢贵胄的气派。
“无郁,这些日子事情接踵而至,也没来得及去看看你,你还好吧?今日你派人送来的三足白玉鼎我很喜欢,你有心了。”百里无忧坐下后,便喋喋不休的跟百里无郁说起话来。
百里无郁看着百里无忧恭敬笑笑,随后说:“皇姐诸事繁杂,想必夜不安眠,这玉鼎是暖玉所做,能将香气延绵不绝。皇姐记得每日睡前点些安神香,如此,才能休息好。”
百里无忧听了点点头说道:“以前你少言寡语,如今倒是好了。以后你我姐妹要一直这样,携手并进。”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尹丞相联合诸位同僚共同向百里无忧祝酒。百里无忧都笑着回礼,又一一饮下。群臣见百里无忧如此,便又趁机讨好献媚。一番觥筹交错,百里无忧说道:“今日劳动诸位,本宫甚是不安,在此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百里无忧的这么说,自然是群臣附和。又有人进献歌舞,乐声一起,殿中霎时一片欢歌笑语,烈火烹油之态。众人尽兴之时,却突然有奏报到。百里长风一看,脸色骤变。即刻停了歌舞,命百里无忧和尹丞相,兵部尚书及陈溪东阳宫议事。
几人以百里无忧为首,到东阳宫时只见百里长风怒目圆睁。将奏折重重摔在地上说道:“华澄这个浪荡女,果真是骄兵必败,竟然丢了墨河三城。”
百里无忧捡起奏折细看,方知一月前北燕政变,辰安王登基为皇。北棠风和皇夫接连被处决,太女北榕出逃,九皇子北乔被扣押。随后墨河驻军大统领蒙屹便挥军突袭东离驻军,事出突然,华澄并无防备,因此连丢三城,后退居幽都。
百里无忧看完,与尹丞相们简单说了说。一时间,几人都是忧思在侧,唯有王尚书说道:“北燕大军与我东离实在悬殊太大,眼下还是从京郊大营调兵增援为好。华澄不敌,老臣自请出战。”
百里长风听了,犹豫了片刻,王尚书年事已高实不宜出战,兵部诸事也需她处置。眼下若说率兵出战,倒是陈溪更为合适。只是她这一去,禁卫军便是群龙无首。思虑一回百里长风说道:“王尚书还需主持兵部事宜,此次便由陈将军领兵三万去幽都支援吧。陈将军走后,禁卫军暂由太女统领。”
陈溪正要领命,百里无忧拦下说道:“禁卫军乃护卫皇城之精锐,陈将军统领多年,儿臣突然接手想必诸事不顺。倒不如儿臣领兵去幽都支援,陈将军留在京中护卫来得周全。”
陈溪一听百里无忧此话,吃惊的看着她,百里长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倒是尹丞相和王尚书向百里无忧投来赞许的目光,早前听说百里无忧师从国师,舍弃皇宫尊荣入山野市井历练,便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而后这位太女殿下亲手查办了沈御史一事,处理的是干干净净,滴水不漏,也是难得。如今还能不惧沙场,自请出战,实在是少年壮志,东离后继有人了。
百里长风顿了顿,对百里无忧说:“沙场点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百里无忧听百里长风这么说,当即跪下请旨:“儿臣身为太女,自然以母皇为重,以东离千万子民为重。”
百里长风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儿,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不待自己说话,又听内侍通报,随后国师一身素衣,信步走来说道:“太女殿下心怀黎民百姓,陛下便允准了吧。我自会辅佐殿下,身先士卒。”
百里无忧听国师也要去,心中自然是高兴的。黄沙白骨,大漠孤烟,听起来豪情万丈,实则凶险无比。若说自己不怕也是假的,可是京城的安危,自己实在不敢想有万一,交给陈溪自己也是放心的。那虎狼之地,大漠战场就让自己去闯一闯吧。
百里长风听了国师的话,心中也稍许安慰。眼下无忧刚刚册封太女,若是有了功勋在身,将来于她也是好事。况且京城的安危,禁卫军至关重要,陈溪不走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当初送她上灵山,一别五年,如今回宫短短半载又让她率兵出征,敏之那里,可是要好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