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舒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副金丝软甲。”青依说着,将檀木盒子打开,现出一件金黄色的小巧罩衣。
百里无忧拿起看看,轻重不足二两,柔而有刚。便问青依:“听说,这金丝甲是用竹丝缠绕着金丝编织而成,是吗?”
青依细看了看说道:“普通金丝甲是这样的,可舒公子送来这件,却有些像天蚕丝。”
百里无忧拿起这金丝甲细细看了看,忽想起舒瑾的父亲家里曾是一地方富贾,而舒太傅一生清廉,自然不会有这般奇淫巧技的东西。想必这些东西都是舒父当年的陪嫁吧。还有上次给自己的玉壁,舒瑾也说是自己父亲的爱物。如此一想,百里无忧突然觉得这些东西贵重了许多。思虑一回,百里无忧将前些日子百里无郁送的暖玉香炉交给青依说道:“这东西用来燃安息香最好,这些日子我都睡的很好。你把它交给舒公子,告诉他我此去必然凯旋归来,让他不要担忧。”
青依领命前去,百里无忧站于原地思虑了一会儿。随后坐下给薇薇写了封信,又给灵山送去消息,让暗影提前去幽都打探消息。诸事完毕,百里无忧正想更衣歇息了,却听见羽儿敲门。
“羽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百里无忧看着羽儿身披玄色斗篷,一副慌张的样子。
“殿下,你明日出征,能不能带羽儿去?”羽儿神色紧张,掀开的斗篷下面有愁容。
百里无忧扶羽儿坐下说道:“你星夜赶来,怕被人看见,怕流言蜚语对我不好是不是?可羽儿有没有想过自己?边关凶险,羽儿虽然医术精湛,可武艺不通,如何自保?到时候我还要担忧你的安危,岂不是分心?你既然担心我,就为我着想,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了,师傅会和我一块去,你就放心吧。”
“可是,可是,师傅此去是军师,自然事多无暇顾及。我……”
“听话,在宫中好生照顾自己。”
羽儿看着百里无忧心意已决,自知不可逆转只好答应在太医院好好照顾自己。百里无忧看着羽儿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说道:“宫里有母皇父君,他们都是我最珍爱的人,你照顾好他们就是照顾好我。同时,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羽儿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个小锦盒说道:“这是还魂丹,极其珍贵,这些年我收集了无数奇珍异草才制成一颗。殿下定要贴身放好,若,若危急时刻,服下能保心脉不散。”
百里无忧知道若不收下,羽儿定然不会安心,便当即贴身放好。随后又安慰了羽儿一番,才令他安心返回太医院。
翌日一早,百里无忧在城门外集齐兵马,便前来拜别百里长风。百里长风见百里无忧今日一身戎装,银甲在身,腰悬宝剑,格外的英姿飒爽。心中既是不舍也是安慰,自己最看重的女儿,今日率军出征,这样的场面若不是怕敏之伤心,定要与他携手相看。
“无忧,此去定要凯旋而归。”百里长风将百里无忧扶起,殷切嘱咐道。
百里无忧也铿锵有力的回道:“儿臣谨记。”
百里无忧说完又看向百里无郁,百里无郁微微一笑,百里无忧便也回应的笑了笑。两人虽不多言,百里无忧却十分相信百里无郁。随后整军出发,行了二三里,百里无忧回头一看,城门早已模糊不清。此时百里无忧心中方才有些离别滋味,才真正意识到上战场的感觉。
“师傅,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会想哭呢?可我并非害怕,并非是……”
百里无忧尚未说完,国师便道:“因为这三万将士,是你带上战场的。可你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将他们带回来,所以你害怕,伤心……”
百里无忧听了国师此言,心中咯噔一下。这三万将士,自己带他们走,幽都的五万大军又等自己来去。可,可自己……当时在东阳宫请命的样子历历在目,自己当然不会退缩,更有信心凯旋而归。自己不仅要给母皇一个交代,更要给东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师傅,我们会赢的,一定会的。”百里无忧调整了心态,言词肯定,但语气平和的对国师说了这番话。
国师听百里无忧这么说,便又开口道:“早前收到消息,莫丞相带着北榕和两队亲兵逃至乌里,无忧,你怎么看?”
百里无忧问道:“乌里?就是传说中北燕和南朔的交界处?传闻那里长年漫天飞雪,不辨东西,是千年前乌里祭司黛古娜的葬身之地。”
“正是,千年前诸国并存,乌里是其中一个。传说,乌里乃神族后裔,他们男女平等,没有帝王平民之分,每一代推选一位祭司治理民众。黛古娜是历任祭司中最美的,传言她曾经爱上了一位外族男子。可那男子探清乌里地形之后,带兵将乌里全族诛杀只为夺取乌里神物,往生昙莲。”
“往生昙莲?这是什么?”
“据说往生昙莲是天河之花,凝聚了百万年日月光华。天河神女偷偷下凡觉得人间太过单调,便把所到之地种满了往生昙莲。后来天帝降罪,神女返回天河,可这往生昙莲沾染了人间污秽,便一直留在了人间,就是乌里。后来,不知怎得成了乌里一族的宝物,传言在夙夜交替之时盛开,日出之时凋零,如此反复,生生不息。服之可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
“这么说,那男子为了往生昙莲能长生不老,杀了乌里全族?”
“传言黛古娜祭司得知全族覆灭,为了谢罪,在男子前自毁心神,为全族殉葬了。黛古娜死后,往生昙莲便悉数枯萎了。那男子有传言说是疯了,也有传言说他化作游魂,千年来都在乌里游荡。”
百里无忧听了,心中十分替黛古娜祭司不值,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何苦呢?
“莫丞相他们逃至乌里,想必是因为乌里长年大雪,不会留下踪迹。可也是绝境,为师倒是有些猜不透了。”国师说完看向无忧。
百里无忧也不知如何说,想了想回道:“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国师听了百里无忧这句话,倒是十分释然。难得笑了笑说道:“无忧,我们此去必定要兵败北燕,然后,迎回莫丞相和北榕。”
“师傅的意思是?”
“一统北燕急不得,但是让北燕成为东离属国,想必指日可待。”
百里无忧苦笑着点点头,想起自己第一日进灵山,师傅就说将来要自己平定天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自己又岂能辜负师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