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丙原自被卢子清一招打得昏死过去后,便被他的徒弟给抬了出来。但师门里能救治的人都在宴厅里,由于场面混乱,徒弟些便把他暂时抬到在院子里,由一人照看着。唐武强几步走到卢丙原面前,一手扶起卢丙原的身体,伸手到他怀里摸了几下,拿出了一个揉成一团的黄色小纸包。管徒僵心想不好,早知道刚才趁乱的时候应该搜一搜卢丙原的身,只是又一想卢丙原为何会如此的笨,不将那个纸包顺手丢掉。可话又说回来,卢丙原又怎么会料到,让唐武强逃脱了鬼门关?
此时唐武强一手将小纸包轻轻打开摊平,里面是空的,拿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便丢在卢丙原胸前。唐武强拿起卢丙原的一只手,搭了一会儿脉搏,突然催起天罡真气压在卢丙原的胸口,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卢丙原的身体。约莫半柱香的时候,卢丙原缓缓苏醒过来。他才睁开眼,便看到唐武强一头乱发,满眼血丝的望着自己。他不禁也害怕起来,本能的一个动身,想把唐武强推开。但因自己伤势太重身子不听使唤,手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唐武强看出了卢丙原的心思,轻声的问道:“原儿,你告诉为师,这个是什么?”卢丙原见唐武强拿着自己下毒的那个纸包,心中暗叫不好。他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努力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是他们想塞脏陷害我!”卢丙原说完心中不免后悔自己说的话,他只见唐武强一双冰冷的眼睛眼盯着他,心中更是害怕。便连连说道:“师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好。”唐武强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且安心休息。”说着,他一手按在卢丙原的胸前。众人只听见“啵”一声闷声,卢丙原却哼也没哼一声,头向旁一歪,便不再动弹。
唐武强站起身,转身向管徒僵走来。管徒僵见势,心里也开始发慌。他正寻思如何摆脱干系,唐武强便已来到他面前。管徒僵不禁又要往后退一步,却被唐武强一把抓住肩膀,竟没有退得了。“僵儿,你且莫怕。”唐武强说道。“师傅。”管徒僵看了看唐武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慌忙说道,“徒儿不明您的意思,徒儿没有加害您啊!”说着,管徒僵一下子跪倒在唐武强身前,哭道:“师傅,你我师徒情分已有三十余年,情同父子,您怎可轻信他人出言挑拨啊!”语毕,管徒僵抱着唐武强的腿放声哭了起来。唐武强沉沉的说道:“是师傅的错,是师傅没有教好你。”
原来,管徒僵年幼之时家境贫寒,因其特别勤奋刻苦,才被唐武强相中带进了蜀山派。至今,管徒僵拜入蜀门已有近四十年,他原本在师门内很受师傅及掌门的喜爱。可自曹天容收得王平良为徒后,因王平良的天赋、资质均高出管徒僵甚多,管徒僵竟被后来者超过,渐渐失去了长辈们的宠信。自那以后,管徒僵便对王平良一直怀恨在心,且怨恨越积越深。尤其是他听到师傅说,要将掌门人之为传给王平良。这更对管徒僵来说是个不可接受的打击,于是他才生了今日这杀人嫁祸的歹心。
唐武强伸出手在管徒僵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几十年的师徒之情即刻涌上心头。几十年的朝夕相处历历在目,泪水禁不住从唐武强的眼眶中滑了出来。只听唐武强不停地重复着:“是师傅的错。是师傅没有教好你,是师傅的错……”唐武强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缓缓将一股天罡真气集于另一手上。正当唐武强将那手要压在管徒僵头上之时,唐武强突然睁大双眼,面部不停地抽搐。众人只见管徒僵突然纵身向后急跃,手上拿着一把正滴着血的匕首!“我敬你如生身父母!”管徒僵双眼泪水狂流,用鲜血淋淋的匕首指着唐武强吼道,“你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我身在蜀山派近四十年,为师门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血,做了多少功德之事!而如今,如今就为了这个人,这个无用之人!不过因为他武功比我好一点,你们就把什么都要给他!除了武功,他还有什么本事可以坐这掌门之位!论智谋、论功德、论威望,他哪点比得上我!而你们,你们偏偏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我不服,我不服!我管徒僵就算死,也绝不甘心将掌门之位拱手让给他!”唐武强颤抖了两下,鲜血从他左侧胸腔靠小腹处喷流而出。“唐师伯!”刘忠仁见状,一个箭步飞身来到唐武强身旁,伸手扶住唐武强。
唐武强颤声说道:“你……你对待……同门都……如此处心积虑,善于心计。我们……我们怎么安心……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们偏心,你们偏心!”管徒僵更加疯狂地吼道,“你们不过妒忌我比他聪明,比他有能耐,你们就不想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好,你们越是不给,我就越是要得到!我要让你们知道,要让所人知道,我才是蜀山派的掌门人,是唯一能继承蜀山派掌门之位的人!”“管徒僵,你欺师灭祖,即使让你坐上这掌门之位,谁又会服你?”刘忠仁扶着唐武强向管徒僵说道。“哈哈哈!”管徒僵向天长笑道,“不服,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除了你二人,还有谁会谁敢违抗我?还有谁能与我抗衡!”刘忠仁抬头一看,只见周玉琦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刘忠仁突然想到之前围攻王平良的四十余人,暗暗想道:“他所言不假,恐怕我们这一辈的弟子基本都被他拉拢了,为的就是要将我等全部铲除!”刘忠仁看看唐武强的伤口,正中脾脏部位,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汩汩涌出,他连点几处穴道都不管用,再看唐武强已经脸色苍白。李忠仁突然想起身上还有前两天用剩的十仙丹,便单手取出给唐武强服下,并用力按着伤口,减少鲜血流出。
管徒僵心想:“这王平良果然是个很角色,一招便将我的势力给灭了!早知道那招式那般厉害,就不该让他们全上!”想到此处,管徒僵不免有些后悔,但已成定局,便转念又想:“不过也好,少了他们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管徒僵再看了看王平良,想道:“这厮貌似也已耗尽内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威胁。而老头子重伤在身,也已不足为患。”管徒僵又看了看没有参与围攻的周玉琦,寻思道:“周师弟是自己的人,其余后辈弟子则不足为患。现在唯一就剩下这刘忠仁,刚才他与老头子硬碰了一招应该受伤不轻。我虽然也有伤在身,但若周师弟出手对付他,应该稳操胜算!”是时,管徒僵向周玉琦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出手。不料周玉琦竟然没动,在原地犹豫起来。“真是个胆小鬼,难成大事!”管徒僵暗里骂道。
管徒僵左右无法,又不敢轻易出手。他思索片刻后,便向刘忠仁说道:“刘师弟,你我虽非一个师傅所教,但我看中你为人正直且有能力,比那个姓王的强上百倍,如果你肯助我登上掌门之位,我便将东南西北四殿交予你打理。从今往后,在这蜀门之中,你仅在我一人之下!你看如何?”刘忠仁一手按着唐武强的伤口,一手抵在唐武强的背上,不动声色的将内力缓缓注入唐武强的体内,为其调息疗伤。刘忠仁怕管徒僵发现,微微一笑说道:“主意虽好,但我却怕自己未必有这个能力,恐难担此大任呐!而且……”说道此处,刘忠仁故意停下,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则是自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说重了会激起管徒僵立即发难,说轻了未免显得自己贪生怕死,倒不如留个话引勾其胃口。管徒僵此时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但是面前是自己的师傅,自己适才刺伤师傅已是大不敬,如果自己再围杀他们二人,有无胜算暂且不说。只怕很多人下一辈乃至下两辈的弟子不但不帮自己,说不定都会站出来与自己为敌。
其实管徒僵现在心里所担心的正是实情,虽然很多同辈师兄弟都是他靠利诱拉拢,但大部分第五十八代与五十九代弟子则是因为管徒僵许多年来,为蜀山派建立无数功业而信服于他。而如今,他的计划败露,更出手刺伤自己的师傅。以致很多五十八、九代的弟子心里已经开始反思,并质疑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是对是错。“而且什么?”管徒僵强忍烦躁,假意问道。“而且我觉得,这个掌门之位,其实以我之见,最好……”说道此处刘忠仁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管徒僵听见他说到“掌门之位”,又说“以我之见”,心想:“此人不过也是为了掌门之位,只要骗得他同意,以后再慢慢铲除便可!”想到此处,他心里一喜。不过刘忠仁的声音却突然小了下去,他一急就迈上了两步。他侧耳一边倾听,一边问道:“刘师弟,你想怎样?”“他想要你死!”唐武强突然张开眼,如雷电般急蹿而起,双掌推风击出,直打在管徒僵胸口!管徒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犹如飞石一般向后射出,“碰”一声撞在四丈开外的院墙上,顿时碎石四射,青石砖墙坍塌一片!一阵烟雾散开过后,只见管徒僵已埋在碎石之下,圆整双眼,已成死人。周玉琦没想到唐武强受伤不重,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丢下长剑,转身便飞奔而去!唐武强向众弟子扫射了一眼,厉声喝道:“还有谁敢忤逆犯上,下场便如此逆子!”在场所有持有武器的弟子立刻丢下兵器,纷纷跪倒在地!
此时刘忠仁才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他起身走到唐武强身旁,恭敬地说道:“唐师伯,他们都只是听从命令办事而已,并不知道事情的真伪。请大师伯就饶了他们吧!”等得片刻,刘忠仁却不见唐武强置可否。于是刘忠仁抬头喊道:”大师伯?”但见唐武强仍是不理。他便伸手来扶唐武强,手一接触到唐武强,唐武强却如无根之树,倾倒而下。“唐师伯!”刘忠仁赶紧一把抱住唐武强的身体,用手一搭脉搏,这才知人已断气。刘忠仁放声大叫道:“师伯!”刘忠仁紧紧地抱住唐武强的尸体痛哭了起来,泪如泉水般打湿了唐武强的衣襟。在场众弟子,也不禁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