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馨兰拿着碎银来到老者桌前,说道:“老爷爷,这个给你。”说着,梁馨兰将碎银丢在桌面上。那老头并未睁眼,只是偏了偏头,好像在听一般。那老头伸手在桌子上一点点地摸着。梁馨兰这才发觉那老头是个瞎子,她索性一手拿起那碎银,一手拉过老头的手,放到老头手心上。老头连忙问道:“姑娘这许多钱,是卜吉凶呢,还是问前程啊?”梁馨兰笑笑说道:“都不是。”“难道,姑娘是问因缘?”老头又说。梁馨兰噗嗤一笑,说道:“也不是啦!”老人又问道:“那你为何给我这许多钱呢?”梁馨兰说道:“没有为什么啊!老爷爷,您收着嘛,我不会找你要回的!”说着,梁馨兰将那碎银往那老头粗糙的手上按了按。老人忽感觉到梁馨兰温暖的小手,便放下银两,将其握住。老者摸了一阵梁馨兰的手心,随即问道:“姑娘今年芳龄几何?”“我啊?六岁。”梁馨兰说道。那算命的说道:“老夫免费为姑娘你卜一卦如何?”
“真的不用了!老伯伯,这小姑娘给你钱不是为了算命的。师妹,我们走吧!”饶曦静说着,就来拉梁馨兰。“我为姑娘卜卦也不是为了钱,小姑娘你意下如何?”那算命的问道。梁馨兰说道:“不了,老爷爷。我们还要赶路,就不算了。”老头仍是没有放手,且一直摸着梁馨兰的手掌心。正当梁馨兰抽手之际,那算命的老头忽然抬头说道:“姑娘名字之中是否有个‘兰’字?”梁馨兰才走出两步,回头问道:“你说什么?”老头站起身,重复说道:“姑娘的名字之中是否有一个兰花的‘兰’字?”梁馨兰本未听清,待她这么一确定,便惊奇的笑道:“对呀!老爷爷,您是怎么知道?”那算命的说道:“可否告诉老夫你的生辰八字?”梁馨兰摇头说道:“这个,我不记得了。”是时,那老头摸索着向梁馨兰走来,梁馨兰赶紧过去扶住。那算命的握住梁馨兰的右手摸了又摸,点头道:“果真如此,此乃命比天贵,凡身难受啊!”梁馨兰一听,笑道:“老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头却自顾自地说道:“姑娘不怕,老夫自有破解之策!”
那老人拍了拍梁馨兰的小手,说道:“你且等我一下!”说着,那算命的老头又回到桌前,摸着桌上的毛笔。他再一摸桌上的粗纸,却都已经湿透。那老头又赶紧转过身去摸,桌子后面的背包。“师妹,我们走吧。”饶曦静皱了皱眉,悄声说道,“那都是骗人的!”说着,饶曦静过来拉梁馨兰。梁馨兰也笑着伸了伸舌头,轻轻走了开来。梁馨兰正自远去,回头看了看那算命的老人,见他还在找着东西。梁馨兰微微一笑,暗暗说道:“再见了,老爷爷,您多保重。”说着,她便已随众人大步而去。天空片片白雪飘落,渐渐覆盖了算卦的老头身影,渐渐覆盖了那条街,覆盖了整个锦官城……
不用两日,刘忠仁带着一行人便到了峨眉山脚下。临别之际,李潇暘心中泛起万般不舍,心想短短相聚数十日,这又到了与妹妹分别之时。梁馨兰本来说要送李潇暘上蜀山,李潇暘却拒绝了。梁馨兰只好作罢,拉着李潇暘的手说道:“哥哥,你一定要乖哦!我会经常到蜀山去看你的!”李潇暘笑着点点头,说道:“妹妹,你也是。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绝不能再私自下山了,知道吗?”梁馨兰笑着点点头,那粉嫩的小脸,笑得如盛开的鲜花般灿烂。饶惜静说道:“师妹,天色不早了。刘师伯他们还要赶路呢!”梁馨兰这才松开李潇暘的手,说道:“哥哥,你快走吧。”“嗯,妹妹,你保重!”说完,李潇暘转身迈步向蜀山方向走去。
梁馨兰看着李潇暘远去的身影,泪水又流了下来。等到刘忠仁等走得很远之后,梁馨兰才随饶惜静等人回了峨眉山。上山之后,饶惜静向雨露真人将此次下山的经过作了一一叙述。雨露真人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一路上你们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所幸的是你们均已平安地回来了。”“师傅。”饶曦静喊了一声,随即走到雨露真人耳边低语了一阵。“他?”雨露真人只说了一个字,便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饶曦静。饶曦静点了点头。雨露真人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次辛苦你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兰儿,你随为师来。”说着,雨露便往内堂走去。梁馨兰一听,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但又不能不去,只好答道:“是,师傅。”
梁馨兰随雨露进入后堂,穿过两个院子,再上一条百余阶的石梯,来到峨眉历代祖师的牌位面前。“你跪下。”雨露说道。梁馨兰赶紧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垫子上。雨露看着祖师的牌位和画像问道:“兰儿今年你多大了?”梁馨兰答道:“上月腊月初五满的六岁。”“嗯,为师自幼便在峨眉山上长大,没有经历丝毫磨难。因而像你这般大时,仍是不谙世事。”“师傅,徒儿知错了……”梁馨兰低头说道。雨露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兰儿,为师问你。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峨眉派只有为师和少数的师叔们才有道号,而其他人都没有呢?”梁馨兰想了想说道:“因为师傅和师叔们的修为最高,功夫最好!”雨露摇了摇头,说道:“是因为为师与师叔些都以舍弃凡尘,抛开尘世杂念,一心修心悟道。于私者,顿悟凡尘俗世,远离名利之苦;于公则,教化世人,造福苍生。”梁馨兰问道:“师傅,什么叫舍弃凡尘啊?”雨露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抛开一切尘世的情缘与恩怨,不去追逐名利,不去谈论个人感情。” 梁馨兰沉默片刻后,问道:“为什么要舍弃这些,才能造福苍生呢?”“因为只有抛弃一切自我的恩怨情仇,远离名利之争,才能全心全意为天下百姓着想。”雨露正解释道。
梁馨兰却说道:“可我,我只想哥哥过得好,过得开心。其他的,我觉得,都不重要。”雨露说道:“兰儿,你可知道,这正是为师要你摒弃尘缘的缘由啊!李少侠生性桀骜不驯,此非清修之人所应有的,只怕蜀山也终非他的长留之所!”“哥哥若离开蜀山,我也随他去!”梁馨兰说得斩钉截铁。玉露看着梁馨兰半晌无语。良久过后,雨露真人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正是为师最为顾虑的。你为人太过善良,凡事只想着为他人着想。你如此跟着李少侠,只会令自己吃苦受累!”“我不怕!”梁馨兰继续说道,“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雨露看着梁馨兰的双眼,只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天真和善良,还有无比的坚定。
雨露说道:“兰儿,为师不想给你说太多道理。因为即使为师说了,以你这般年纪也未必懂。为师只想你知道,为师这么做只是在为你着想。”雨露真人看了看窗外,又说道:“我们今日就暂且说到这里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去吧。”“是,师傅。”梁馨兰向祖先磕了个头,起身又向雨露真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出了门。雨露真人看着正走下台阶的梁馨兰,又深深地叹了口。
不两日,刘忠仁带着李潇暘等人便回到了蜀山。快到麓泙宫大门的时候,李潇暘抬头,只见长长地石阶上正站着一人。那人身形细长,满头白发,在寒风中瑟瑟而立。李潇暘快步跑上前去,跪倒磕头,并喊道:“师傅,徒儿知错了,请师傅责罚!”王平良一把扶起李潇暘,两人相向而视,一年不见二人都变了不少。李潇暘长高了一些,而王平良则消瘦了许多。王平良柔声道:“师傅也有错。回来就好,过去的事就随他过去吧,可不必再提了。以后其他师兄弟如何习文练武,你便与他们一样!”李潇暘一听,跪地磕头道:“多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