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儿，小离儿……
怀中的少年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似乎随时要消散于世。
少年的笑容，如同雪地里枯败的花，迅速凋零，用尽所有温柔，燃尽最后一次生命。
“姐姐，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他的声音虚弱，一张嘴就吐出血来。
“只要姐姐想，我随时可以放弃一切，我们可以在孤岛上生活，远离人类，也远离鲛人……但我知道，姐姐心里，有着许多无法割舍的东西……”
“活在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
“我可以忘记一切，生命的长短，世俗的眼光，包括我们之间的鸿沟，但是你养我长大……这一点，永远不能忘。”
“早在……被你从大海上救起的那一刻，姐姐，我的命……已经是你的了。”
怀中的少年已然闭上了眼睛，神情并无痛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个绵长的梦境。
什么是死亡的感觉呢？
大概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令人清楚。
当初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被海风吹得发着高烧气都快要断了，但是小离儿纯澈的眸子那么依恋地看着她，虚弱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的同时，花泠也被奇妙的羁绊牵引，那就是生命。
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崽啊。
眼泪就这么汹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河流。滚烫的泪珠落在少年的胸膛，化为纷飞四散的光点。
“你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要做什么鲛人，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小姑娘眸中的光逐渐熄灭，她的嘴角，血液缓缓溢出。
“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狂风逐渐变小。
不知草垛是何时被点燃的，顷刻之间，燃起的熊熊烈火蹿起，滚烫的火舌将他们瞬间淹没。
……
火舌扑过来的那一霎那，花泠静静等待着死亡。
还未感受到灼烫，灵魂再次被抽离。
花泠的灵魂飘离小世界上空。
她像是涉过了一长长的条河，那条河悬挂天际，潺潺流动，一盏一盏的莲花灯顺流而下，像是点点萤火，漂浮在雾气蒸腾中。
渡完河，花泠感到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河水逝去了，那里空落落的。
自己是忘了什么吗？又好像什么都没忘。
怔怔回头一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忘川忘川。
到达彼岸，所有的情感都被洗濯。
……
花泠再次一脚踹开天宫的门。
“臭天帝，你哪里搞来的忘川河！”
坐在高台上的男人波澜不惊的抬头，看到是她，一双泛着浅金色泽的眸子似乎有些无奈之色。他俯视着她，不怒自威：“什么臭天帝，不成体统，叫我帝颂。”
“那……帝、颂。”花泠别扭地叫出这个名字，瞥了他一眼，站的离他很远，没上前，“那个，你伤好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