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蕙让桓羽升回去后,便开始审阅学生们的文章。看了看,都不错,文笔、构思、措辞都比较有特点,不像别的老师评价那样差。
看秦文的文章,题目为《倚着青松成长》,文笔细腻,意味隽永,风格清雅,显露出女生特有的灵秀,可谓宛若其人。这样才华,也是学生中的佼佼者。
再翻出桓羽升的文章,题目为《青松颂》,杨若蕙投眸细看,其文如下:
夫一子含英,孕太初而无音,受雨露始萌两仪;四时有序,动枢机而有力,气奋拔方立天地。
是松者,千木之中,伟岸俊秀,万碧之内,骨正质雅,故拟人君也。以其不谢之茂,喻寿之永也。
其根植岩壑,不辞其坚,即蟠虬依势;形神挺拔,不屈其身,谓傲然有节。
银雨垂泽,喜濯凝玉之翠;白雪常封,不锁千秋之志。
清飒天落,时奏玉韵;丽配坤德,自成金章。
春秋一色,不饰铅华,名重画苑,图形奇瑰。或居释道清幽之门,富添雅趣;或植山野闲逸之宅,尤增妙景。
是故形骨无俗,气节超物,常为君子墨客颂画着也。
杨若蕙看罢,忍不住笑了一下,大为赞赏,又想了想,忍不住提笔写了几句评语:尔星斗之才,芙蓉之华,胸纳奇丽,文织日月,春秋积累,将来必云中之物矣!
……
转眼到了星期六,这天桓羽升正在出租屋里学习,就有个邻家的小女孩跑来门口喊:“桓羽升哥哥,有个姐姐找你。”桓羽升以为是秦文,赶紧出去,不由愣了一下,来者不是秦文,而是杨若蕙,正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呢。
“杨老师,您怎么来了?”桓羽升感觉六神无主,一边让人家进屋,一边顺势收拾屋里的脏乱差。这种微服私访的事,真的让人不好应对。而且昨天他看了杨若蕙对他文章的评语,实在搞不懂是讽刺挖苦还是赞赏,让他整天不踏实。
“你不希望我来你这儿吧?”杨若蕙找个地方坐下,“你别不自在,我打你骂你?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我一个人,爸妈在乡下。”
“我还以为你爸妈都在呢。今天我来找你,一是家访,看看你家具体情况,二是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桓羽升有点奇怪。
杨若蕙道:“我看你学习挺好的,而你却还要每天晚上去挣钱,这样下去把学习耽搁了,反而得不偿失。我的意思是你只在双休日抓紧挣钱,其余时间精力放在学习上,行吗?”
“行吧。”桓羽升一口答应了。
恩师诚心栽培,不答应行吗?
杨若蕙开心笑道:“那好,达成协议了,不许变卦。”
“哎,你写的文章挺不错,我都佩服你了。”
桓羽升听了如释重负……不由自主又盯着人家。
“你又看我干什么?什么德行?”杨若蕙瞬间被激怒了,花容失色。桓羽升忙解释:“杨老师您别误会,不知道怎么了,我对您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见过一样……”杨若蕙冷笑道:“熟悉?大概是你梦中塑造的一个人吧?真对你刮目相看。”言罢拂袖而去。
“杨老师,杨老师……”桓羽升没追上,一脸茫然。
到了下午,秦文、田学林、李佳佳约了桓羽升上街溜达,然后要去看电影。桓羽升因为心情不好,正好出去散心,至于看电影花钱嘛,秦文这丫头包揽了。
几个少男少女在街上买了零食边吃边溜达,顺便看看街边那些希奇新鲜的东西。不多时,就见街边围着一群人,好像在争论什么,还很热闹。人都爱往热闹地方凑,桓羽升几个就挤了进去。只见中间有个人,不像城里人,也不像乡下来,面目举止言谈有点江湖味道,他的脚下铺着一块布,布上放着一口长剑,一件类似汉服、上有云饰的衣服,还有一个雕刻着古老图案的罗盘。
原来是个卖古董的,这年头,这些东西也很火。
只见那人高声夸他的宝贝:“诸位,我这三样宝物货真价实,都是祖传下来的。行家一看就是真品。这宝剑名曰紫电剑,削铁如泥,吹发即断。这衣服名曰飞云袍,不惧水火,刀枪不入。这罗盘乃是上古之物,可指点南北,趋吉避凶。价格嘛,取个吉利数,六个八。望有缘人勿失良机。”
桓羽升听那人夸着海口,又看着那三样物品,觉得是有古韵,……
一个围观者道:“又是个招摇撞骗的,你这东西一看就是做旧的,上古还有这样的罗盘吗?你这汉服,拿去当抹布也不用。也不看什么年代,现在的老百姓没那么好骗。如果是真品,早被博物馆收走了。”
“你的剑削铁如泥,衣服刀枪不入,都是书上看来坑人的嘛,明摆着是赝品。骗人也没个分寸。”
那人不急不燥道:“我只等有缘人,不强求。”
一部分人看了看径自离开,桓羽升忍不住上前蹲下拿着那剑观看,又看那衣袍……
那人见状笑道:“这位小哥,我看你有眼光,能识货,说明你与这三样宝物有缘。”
田学林拉了桓羽升一把,道:“你干什么?难道要买不成?你没听见他狮子大张口?”
桓羽升道:“我只是觉得很眼熟。”
眼熟?当下三位同窗都火了,秦文道:“眼熟?你尽是眼熟,好坏都眼熟,见到杨老师眼熟,见这破烂货也眼熟,拾破烂,捡破烂,现在又打算收破烂。”
桓羽升被骂得有点不自在,卖主却笑道:“小哥,不要错过这收藏的好机会。”这时田学林怕桓羽升走火入魔,使了个眼色,当下秦文和李佳佳上前一左一右拽着桓羽升的胳膊,使劲拉着离开了,田学林道:“这些天你不知道怎么了,都变了个人了,真让大家替你担心。”桓羽升被两个女生拽着离开,那些围观者投来艳羡的目光。只听见卖主还在喊:“小哥,你真的是有缘人。”
一个路人摇头纳闷:“缺德,这贩古董的智商有问题,学生有几个钱买那破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