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淮承认了,她是怀疑身边躺着的人不是赫简连而是顾祁君。
他们两个人亲密过多少个夜晚,即使气息上判断不出来,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十分清晰。她曾好几次手要往上摸他身上的疤痕,但还未触及,他就抓住她的手腕。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他在有意不让她触碰到。
她承认自己多少有些贪恋,害怕对方是他,却也害怕知道对方是他。
每次矛盾后,她都像,若不然就这么瞎一辈子,不论对方是不是他,就当做是他吧。
虽然她也想一辈子都沉浸在这种梦中,但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的。
感受到他写下的字句,她眉头稍稍舒展,带着笑:“只是在想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已经好久没看苏苏的样子了,今天抱着他的时候,感觉长高了许多。”
话落下好一会儿,肩膀上才传来酥酥痒痒的触感:别想那么多,我已经帮你找更好的医生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被带着去检查过,医生都说情况还不定。她记得医生还提过一个例子,说某个病人就跟她的情况很像,两年后的一天醒来就发现眼睛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了,后来就渐渐恢复了。
如果说真的一辈子都失明的话,有他照顾着苏苏也是很好的。
她又想到近日担心的事:“下学期苏苏就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S市的学位那么紧张,而且很多幼儿园还要挑生源。如果不是看不见,我好歹也是H大的研究生,有点优势,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回应了:你别担心,有我呢。
孟如淮低了低眼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是想离开,可偏偏离不开。
明明能够证明他到底是不是顾祁君,却又不敢去证实。
他:不相信我?
他写完,又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她哪里敢说出心里话啊,开着玩笑说:“我哪敢啊?”
赫简连是她的老师,顾祁君性子不好,她更是不敢啦!
他身子在抖,是那种笑得轻抖的样子。接着,她的双唇迎来他冰凉的润泽。
耳边是时钟的报时,当当敲了两下,孟如淮忙将身上的人推了推:“两点了,睡觉吧,要不然明天又起不来,可恩又要笑话我!”
他哪里肯下来?
几度推攘无效,她只好顺着他的意,好吧,是被诱惑了。
……
“你让他出来!我要找他……”
孟如淮被一阵嚷嚷声吵醒,她坐起身想下床,旁边的人摁住她,匆匆写字:在这里别动。
因为失明,她的听觉很灵敏。她听到是一个妇女的声音,这声音还很熟悉。她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跟你没有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藏着他/她?
“你以为没人会知道吗?你藏着他/她做什么?”
那女人应该是被拉着出去了,她隐隐听到这样的嘶吼。
藏着谁?
是指自己吗?
她掀开被子,又摸索着找衣服,这还没找到衣服就听到房门开了,他回来了,握住她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她皱着眉头问。
掌心被摊开,他写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她握住他的手:“那个阿姨好像很伤心绝望。”
他:嗯,听说精神有些失常了。
那个女人分明在说什么“藏着她”,她听可恩说过,这里是S市最豪华的别墅之一,安全性很好。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不相干的精神失常的女人进来呢?
他有事瞒着她。
他:还早,再睡会。
说着,他就扶着她回床上。
孟如淮见他不愿意说,就没再问了。
“现在几点了?”
他:五点。
早上五点?
这么早就跑到别人家里来?如果不是精神失常的话,那一定是很大的事。
带着疑惑,她又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回笼觉睡得特别香,再醒来的时候她觉得精神很好。耳边还有均匀的呼吸声,她竟然感到安详。
自从失明后,她总喜欢在醒来躺一会,想想事情。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想到清晨的时候,那个嘶吼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像旁边的人说的精神失常,那他到底藏着谁?
这个女人的声音她听过,可是却不是耳熟能识的。还有……旁边的人到底是不是顾祁君?
想到这里,她的手悄悄地往旁边移。
他穿这纯棉睡衣,她摸到他的手臂,在往上一点是肩膀,然后是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极轻,就像羽毛一般略过,当触及到他喉结的时候,她顿住了。
他是真的伤了嗓子吗?还是说,他害怕一开口就被自己认出是谁?
顿了好一会儿,她想在往上移动。
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从前也没摸过顾祁君和赫简连的脸,即使摸也未必认出是谁。
她眉头紧锁,试图在脑海里开始分别勾勒两个人的轮廓。
当她的手触及他的下巴时,忽然就被人握住的手腕。对方的动作太突然,把她吓了一跳。
惊慌失措间,她努力挤出笑容:“你醒了?”
他不急不忙地松开她的手腕,然后握着她的手掌,开始在上面写字:怎么不多睡一会?
“应该很晚了吧?我睡到自然醒了。”说着,她想要躺回去。
忽然,他一用力,她就被他拉到他身上。她只好顺势趴在他胸膛上。
手腕上还被他紧握着。
她闭上眼,觉得这感觉无疑就是顾祁君,心不自觉地狂跳。
他分明有意不让她摸他的脸,是害怕被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吗?
不管是不是他,她知道这个人行为太古怪了,重重迹象有表明他就是顾祁君。
如果真的是他该怎么办?
他用手指卷了她的一缕绣花,玩弄着,两个人静静的这么抱着。
终于,她想到了一件事,悠悠开口:“我好想吃土豆咖喱鸡。”
把玩着她秀发的手松开了,这一次他在她锁骨写道:我让她们给你做。
她忽然抬头,就好像能看见般,望着他妩媚一笑:“我想吃你做的。”
对方踟蹰了一下,在她锁骨上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