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奴才说是九公主推你入湖,你总要说清楚缘由,拿出证据,否则可就不单单是诬构一项罪了。”
听到这话,也不知连翘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身边的两个人,直直的扑到懿德太后腿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适才在殿上六公主吩咐奴婢回若宸宫给她拿一件披风,谁知..谁知竟看见九公主与相府二公子在镜湖边..拉拉扯扯..”
“怕不是早就私相授受勾搭到一起了?”宫尹缦装作无意的惊呼道,却已经将这儿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就连懿德太后再想拦也拦不住,只得暗骂一声,“糊涂东西。”
“六皇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宫姽婳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那一双异眸看的宫尹缦总有些发怵。
畏惧她的这个念头一出便被宫尹缦自己给掐掉了,她怎么可能回怕宫姽婳那个怪物。“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了?”
“呵。”一句轻叹却让宫尹缦面上犹如火烧,辣辣的疼。“如今父皇和太后娘娘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给本宫认了。”
宫尹缦咬了咬牙,呲嘴的模样似乎想要将宫姽婳给生吞活剥了,“你...休要狡辩。既然连翘敢指认你必定是有什么证据。连翘?”
听到点名,连翘往边上再缩了缩,十分畏惧的样子。声音也能听出颤抖,说话声音也更小了,“奴婢不敢说慌,奴婢..奴婢被九公主推入水中的时候将她的裙角给撕开了。”
“你确定?”沉默良久的宫姽婳终于出了声,声音里不知为何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有那么一两秒钟,连翘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不断闪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鬼使神差的想要否定,不妨身子被一直推搡,回过神来就是宫尹缦的怒容。她连忙又低下头,低声说到,“奴婢不敢说谎。”
宫尹缦立刻得意了起来,在连翘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想要吩咐人去察看一番。
“九公主好歹是个公主,六殿下就算是想要定罪,也不必如此心急吧,这可是在大殿上!!!”羽四的话让宫尹缦从洋洋得意的心情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向上首看了看,待懿德太后和夜安帝的表情忍不住瑟缩着后退了一步。这一回是她心急了。
迎面却见宫姽婳却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既然连翘说确定了,那么殿前失仪这项罪名我肯定是逃不了的。五皇姐主仆二人都这么确定,我倒是不惧去内殿里给你瞧瞧,皇姐不会这一时半会也等不了吧?”
宫尹缦此刻噤声不语,任由懿德太后的人将宫姽婳带入内殿,不再加讽刺之言。
宴席之上自然议论不绝,或有对宫姽婳与罗燕二人的议论,或有对于宫尹缦举止轻浮的暗责。只待半晌之后,再做分晓。
说的是裙角,未免疏忽,宫姽婳干脆将外裳脱下,交给跟随进来的宫女,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等候结果。
不论再检查多少遍,结果依旧是没有出现撕裂的痕迹,而宫姽婳自然不可能早早料到会毁坏衣服而赶制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如今看来却是那个叫连翘的宫女撒了谎。
这厢将结果禀报给了前殿上的人,下首的宫尹缦和连翘却有些坐不住了。此刻连翘的表情却是面如死灰,不停的喃喃道,“完了!完了!”
懿德太后也是震怒不已,再不姑息,大声吩咐道,“若宸宫宫女连翘扰乱宫宴,诬构公主,拖下去,杖毙!”
此时的连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像是牵线木偶一般仍由着御前侍卫将她拖走。
事情本该就这样结束,但偏偏有么些不看人脸色的人。
“欸。怎么将她拖走了?我与九殿下的事还没解决呢?”出声的是罗燕,此时的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将心底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偏现在的宫殿之上分外静谧,这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了去。
“嗯?倒是不知本宫与罗二公子有何事?”不同于在外面的冷漠,此刻宫姽婳面带笑颜的看着罗燕。后者一时心痒难耐,满口回应道,“自然是能够抱得美人归的事。”
宴席上一阵哄堂大笑,无人不觉得罗燕是在痴心妄想,这罗燕的诨名帝都里谁人不知?就说说这前两个月发生的事,相府二公子一连两月宿在莳花馆里头,最后还是左相爷追着打才将人赶回家中。这才没过多久就又出了乱子,实在可以想象的到罗如晦如今暗沉的脸色。
本来因计划落空稍感失意的宫尹缦听到这话突然就振奋了起来,在她眼底只要能让宫姽婳出丑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听罗二公子这话,倒是对九皇妹情根深种了。这么说来连翘那丫头说的也不全然是谎话了。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罗二公子与九皇妹是一同回来的,偌大的皇宫的不知罗二公子是如何与九皇妹撞见的?”
罗燕喜欢美人不假,但是像宫姽婳这样的高岭之花,一向是只可遇,不可得的。如今宫尹缦这明里暗里都在给他创造机会,他怎么能不抓住?连忙道,“在下见九公主倾城一舞早已将一颗心放在了殿下身上,见殿下悄悄离开便想着跟上去。”说道这时他故意停了下来,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两人之间一般,徒增暧昧。
宫姽婳并没有打断他说话,即使所有人都在浮想联翩她也毫不动摇。这样不动如山的姿态,看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眼里倒成了心虚与默认了。
见宫姽婳不说话,罗燕便更大了胆子,说出的话也更加露骨,“在下见九公主殿下独自坐在镜湖之上,便没有去打扰,只远远的观望殿下的芳姿,待到殿下回到未央宫之时,便假借迷路的缘由,想要与殿下诉一诉衷肠。还望诸位不要妄加揣测,在下与殿下之间并无瓜葛,是在下一心倾慕殿下,反倒给殿下惹了麻烦。”如今他这样的接连否定,倒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越发觉得两人之间有些旖旎。
“罗公子对九公主深情至此,道真叫人好生羡慕。”这一回不需要宫尹缦出言讽刺,方才对宫姽婳怀恨在心的绯颜公主已经除了声,只是那表情,却分毫不见艳羡之意,反倒有些促狭。
“既然绯颜公主如此羡慕,不如让罗公子也对绯颜公主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宫姽婳一反最初的沉默少言,此刻说起的话多了些咄咄逼人。
“你..”吃了个闷亏却不能多言,绯颜公主好歹还记住了这是在在宫殿上,这一次出使暗夜主要是为了和暗夜结盟。便气呼呼的坐回自己的席位上,虽然没有再出言与宫姽婳但是在心里已经记恨了她好几次。
面对绯颜公主的无端怒意,宫姽婳也懒得去计较。
“至于罗公子,你在外头本宫说的话,本宫一句也没听到。不如现在当着在座的诸位说给本宫听听?”说着,宫姽婳朝着罗燕露出一个微笑,虽只是浅浅一笑,却觉得原本伺绕在周身的寒冷全都驱散一空,春风暖意之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愿能成为殿下的入幕之宾..”
还未来得及说上其他话,就被身旁的左相给打昏了。如今朝中银国公一派甚嚣日上,与九公主站在一起,岂不是站在了银国公的对立面?一向谨小慎微的左相大人此刻却有些战战兢兢,平常任着这个幼子胡乱也就算了,如今难道要把整个左相府给赔了进去?思及此,拱手对宫姽婳说道,“殿下恕罪,臣的幼子患有癔病,时常胡言乱语,惊扰凤驾,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左相罗如晦脸上的明暗变化早已被有心人尽收眼底,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宫姽婳朝夜安帝投去一个嘲讽的眼神,这便是你的左相大人。
宴席上的议论声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场戏倒是有点难以收场了。懿德太后也是频频向宫姽婳使眼色,示意她到此为止。
接到各方人对她投来的眼神,宫姽婳也确实觉得无趣,便耸了耸肩,看着倒在地上的罗燕,道,“既然罗二公子身患宿疾,不若由本宫的人给他治治。好歹是本宫的入幕之宾,他人必不敢怠慢了去。”入幕之宾这四个字一个一个的敲打在罗如晦的心上,如今骑虎难下,他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落在宫姽婳手中未必有什么好下场,如今你只看上首者的决断了。
对于宫姽婳的一切举措行为,夜安帝都会应允,这一次也不例外。许是因为方才连翘的诬构,此刻对于宫姽婳的要求也是多了些放任。一场闹剧就在相互妥协中落下帷幕,宫宴结束后的帝都,最大的热闹必是九公主收下了左相府有名的纨绔公子做面首。至于饭后茶余,诸位会对二人作何评述,也不必在此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