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看来,学校的规模很大,光操场就是长一千五百米,宽六百七十米的存在。
每间教室高四米,长九米,宽八七,能坐满八十个人有余的空间,偏偏还要每个班四十人,一个年级十六个班。
食堂一共三楼,一楼和二楼是学生食堂,三楼是教师食堂,每个学期要自动给饭卡充值。
值得一提的是,江理一中的食堂是真心好吃,曾经有无数美食家为了品尝这里的饭,特意从世界各地飞来。
而食堂的饭卡一共有两种颜色,一种纯黄,教师专用,还有一种是纯蓝色,学生专用。
当然,他们这群考生是不用饭卡的,一听说去外地考试,家长直接给钱了,哪有人会去食堂呢。
夜晚的一中,宿舍楼、食堂、教师办公楼、教学楼和综合楼的灯亮着,每层都有一个大灯挂在走廊尽头。
其实这个学校里除了小卖部和食堂之外,其他都是四楼建筑物,所以食堂前有楼梯,而小卖部只有一楼,所以不需要。
回到宿舍时班里其他女生已经睡着了,写完日记后也睡觉。
次日凌晨两点半时,沈故归醒了。倒也不是她睡不着,实在是习惯了,这些天睡得晚起得早,改不了这个习惯。
习惯性的换好校服,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三点整的时候再次睁开眼睛,沈故归觉得真的很无聊,于是拿了套试卷和一支笔,轻轻关上宿舍门。
在操场上站着时,发现班里其他人也都零散的在操场上。
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里,借着灯光写试卷。
很快写完解题过程,已经无聊到在封面上绘画了。
她画的是一只狐狸。
淮追,那只白狐狸。
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四处乱跑。
就这么坐着,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把每张试卷都画满了狐狸。
叹了口气,活动了下手指,把笔插进外套口袋里,那套试卷在经过小卖部旁边时扔进了垃圾桶。
到达食堂时还没有几个人,拿了个餐盘和筷子,食堂阿姨今天做的是粉丝包子、馄饨、卤鸡蛋、油条和豆浆。
两个包子,一碗馄饨,两个鸡蛋,三根油条和一碗豆浆,不是她能吃,是她从昨天下午开始除了水什么都没吃。
豆浆是那种醇香甘甜的,喝起来没有那种兑水的感觉,也没有太糊的感觉,她喜欢的那种。
油条软硬度上还是偏软的,不过也有脆一点的,她个人喜欢把油条撕成小块泡在豆浆里。
沈故归这个人,什么都好商量,就是在吃的这方面上比较挑。
比如她不喜欢吃丝瓜,如果是丝瓜汤,即使是汤她都不喝,就因为有丝瓜的味道。
回宿舍时是五点五十分。
回宿舍后的第一件事是洗头发,六点十五分刚好洗完,见另外一个人都醒了才找吹风机。
吹头发时,那孩子正在床上挣扎着要不要起床。
吹干后的头发有一股栀子花的味道,她很喜欢栀子花,所以月知湖畔种了一片栀子花。
而那条通向她家的路两边,一边种了满天星,一边种了百合花。
门前院子里种了几颗苹果树和桂花树,草丛除干净后种了绣球花和玫瑰。
她家后面还有一棵槐树,杼宣亭旁边有三棵树,杨树,银杏树,桃树。
而她经常把栀子花晒干后碾压成粉,倒了无杂质的植物甘油做护发霜。
作为一个十足的手控,对自己的手很爱护,所以护手霜之类的,当然是要涂的。
七点一十广播响了,换了一支笔之后连草稿纸都不拿,直接去考场。
不是她嚣张,是她心算了得。
第三天考试结束。
作为第一个出考场的人,沈故归只想说,她想回家。
出教室的那一刻,阳光有些微微的凉,也有一点的刺眼,走过操场,行李箱轮子的声音
身为第一个收拾完行李,向老师报备后一个人搭计程车回家的人,沈故归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回到家时,栀子花已经开放了,放下行李之后,只想着收拾房子。
傍晚时,村西头的阿婆过来了,给她送了一盒桂花糕,说是她孙女买的,她有糖尿病吃不得,所以过来送给她。
沈故归回送了一盒杏仁酥,酸酸的,很好吃。
那盒桂花糕,包装很好,黑色的盒子,桂花糕是那种软糯软糯的,吃上去的口感很像麻薯,但里面是桂花酱的感觉。
家里还有几盒凤梨酥,桃花糕,桂花酒,都是阿婆送的。
次日凌晨,拿了个篮子去摘栀子花,剩下一半还没开花,也就是说还要等几天。
一小半花做植物精油,小半花做了花束,还有一些直接做成酒或者糕点,剩下的花晒干。
植物精油和酒都埋在土壤里,糕点放在冷藏室,花束插在花瓶里。
开学时大概还会开一次花。
太阳出来时,院子里发出一声响,正在作画的她顿了顿,继续画着。
直到有人敲门,打断了她的思路为止。
放下画笔和罩衣,换了双平底鞋踏着楼梯下去,其实二楼都是玻璃门隔开的,因为不会有人进来,也没人能打扰她。
打开门的一瞬间感到一股热潮涌来,出于礼貌让对方进来。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草木都微微摆动,地面和墙上的树影婆娑,花朵含苞欲放。
“陆长安,没事就出去。”收回目光,转身关门回到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长相妖孽般俊美的男人桃花眼微微上扬,懒懒散散的坐着,打量着沈故归。
笑了笑,“好歹我是你堂哥,别这么冷淡啊。”
陆长安,二十二岁,父亲唯一妹妹的儿子,她的堂哥,虽说为人不正经,但很可靠,年少有为。
沈家唯一持中立态度的人,与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母亲不一样,他与他的父亲极其有手段,不同于父亲的谨小慎微,他做事全凭心情。
沈故归只是淡淡的抿了口茶,头也不抬。
好在陆长安也不尴尬,也早就习惯了沈故归这个性格,直接说这次来的目的。
“听说你报了江理一中,我爸给你买了套房子,就在江理一中附近,那儿是个黄金地段,房子楼下往左是小吃街,往右是百货中心,直走是市中心。”
沈故归对此也并无一点激动,只是有些诧异陆叔叔会帮她买房。
陆长安似乎是看出来她的疑惑,笑了笑说:“别多想,这房子是我们家送你的礼物,算是我爸对你十五年来的不管不顾做出的补偿。”
茶凉了。
变得醇甜了。
拍了拍手转身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微微叹了口气,“你笑起来像老马发情。”
随即,陆长安表情碎裂,忍着想把沈故归暴打一顿的冲动出去。
淮追刚睡醒,见沈故归不在画室,下意识跑出去寻找她,却刚刚好与上楼的沈故归撞了个满怀。
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抱起淮追回到画室,小狐狸的脑袋依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皮也耷拉着。
没有多久就又睡着了。
这次她画了什么呢?考试那天中午,看到的小卖铺下的样子。
梧桐叶漱漱作响,斑驳树影落在地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来往的人的笑颜上,弯成月牙的眼睛,肆意真诚的开怀大笑。
小卖铺前一堆人挤来挤去,店主乐呵呵的招呼,店旁的自动贩卖机周围,一群人拿着试卷蹲在树下,脚边是饮料瓶。
围栏后是高大的法桐,灰白的树干后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红路灯旁满是人,法桐树荫下坐着年迈的老者,扇着蒲扇下棋,周围为了一群人喝彩,盘子里的西瓜还没开始吃。
画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期间小狐狸醒过一次,自己叼出一块肉吃了之后看着她画画,没多久就睡了,现在仍然在睡。
才九岁,却像个两岁的小孩儿一样。
沈故归轻轻抱起淮追,摩挲着脑袋,关掉画的灯,回到卧室把狐狸放在笼里的垫子上,轻轻盖上毛毯,随后拿了身衣服去洗澡。
雾气缭绕在浴室,长发黏在背上,眼睛闭着在想什么,换了体恤衫和短裤,头发也不擦直接躺在沙发上。
沈故归这个人有个怪癖,在画完画之后绝对不睡床,要么睡地上,要么睡沙发上。
看着外面暗淡的天空里,月亮躲在云层之后,云朵密集的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天空下,万物静籁。
明天要下雨了吧。
新买的衣服和花种到了。
明天去拿快递。
在城里是吧……
慢慢闭上眼睛,逐渐被袭卷而来的困意吞噬意识。
一片模糊的雾里,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周围。
“……过来……来……”空灵悠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自觉的向前走去,雾气逐渐削薄,前方是一个透明,看不清面容,一袭白衣的少年。
模糊中只看见那双孤冷寂静,如同荒原般寂寥的眼睛,夜晚空中熠熠发光粹如星河的眸子中是自己的倒影,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充满温柔。
左眼角偏下方的泪痣特别清晰。向自己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不自觉把手搭上去,感觉温暖润和,细腻温柔。
下意识地问:“你是……谁?”
“你……会知道的。”
雾气渐渐变大,“你是什么人?”
“未来……你的人……”
“等我……”
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只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脸颊清醒一下。
奇怪了,她能看得清那个男生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他的容貌?
思虑再三,沈故归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类人。
“未来……我的人?等他?”呢喃着最后两句话,确信了什么。
眼角有痣的男生,她会留意的。
早饭顾不上吃,到画室把梦中的场景画下来。
画梦中之物很难的,在你用心回想某一场景时,其周遭的景象就会不自觉遗忘。
温柔眼睛和泪痣,白衣少年,干净漂亮的手,孤寂的内心,空灵的雾气。
尽自己所能画出来的人,就像是身处于迷雾森林里的麋鹿般,不可捉摸。
沈故归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确信自己会和他有交集,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沈故归穿了件白色半袖衬衫和高腰H型开叉深海蓝过膝半裙,外面套了件白色长衫外套。
拿了一把透明的折叠伞出门,外面的路虽说淋了些雨,倒也没积多少水,红条纹底白色帆布鞋仍然是干净的。
走到镇上时依旧有许多出租车来往通行了,浦镇连接两个城县,往左是鋆城,往右是柘城。
由于下雨,虽说地上没积多少水水,但也不便于自行车在水凼上压过,于是只能打辆出租车去鋆城。
车窗外的雨景在沉闷的天空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窗户上的雨水滑落,洗刷器摇摆着,看不清天色。
雨势愈来愈大,而前方的路灯越来越亮,看来是到城里了。
付完钱后撑着伞,站在树下看了眼手机,随后向汇通快递走去。
透过玻璃门上的倒影可以看得见,沈故归仍然戴着那副方形银丝框眼镜,其实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眼睛。
看上去很有威慑力,不平庸不平易近人,也不普通。
沈故归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也没想过会和谁拥有可能性,更没想过未来一个人生活的艰难。
她的人生太苍白,太忙碌。
以至于,没有那种热爱生活的激情。
但她有预感,梦中那个人,一定会改变自己。
这次买的花是紫色和蓝色的,有银莲花,风信子,绣球花,耧斗花,紫露草,鱼灯苏,万代花,美女樱,聚花风铃草,桔梗,紫罗兰,勿忘我,紫蓝色梧桐花,地中海蓝钟花。蓝星花,鸽子花,荷兰菊,鸭跖草,木槿花,鸢尾花,天蓝苜蓿盛丹炉非洲堇,三色堇,白英。
唯独因为阿婆的原因喜欢上了白色矢车菊,也买了这株植物的种子。
因为都很好看,且适宜生长,所以就买了这些。
搬家的时候也不会带走太多,除了银莲花,风信子,绣球花,白色矢车菊外,其他都不带走。
也买了个玫瑰金色行李箱,还有好几套衣服一起,箱子里,为了方便携带,只能在一个咖啡厅里拆快递。
把衣服都装进行李箱,今晚回去要洗一遍,还有发箍,发带,新牙刷之类的都要买。
最后,那一箱的花种,也只能装进行李箱里。
还要买一个收纳箱……不,一个可能不够用,再买两个。
目光投向空远的地方,看着窗外的雨幕,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不戴眼镜的她很好看,与她母亲的模样和气质有几分相似,偏港风的相貌和自身清冷的气质,都是独一无二的。
推着行李箱到柜台付账,柜台小姐姐眨着星星眼看着沈故归。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能把银丝框眼镜戴出温柔的感觉,偏偏眼睛里除了清冷就是清澈,精致端正的五官线条柔和。
像极了她手机里保存的港风女星头像。
她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好看哦,头发也很柔顺的样子…眉毛是淡黑色的呢……鼻梁真高…唇形也很好看,很适合别人送的口红……
对了!
既然表姐的方形口红不适合自己的唇形,那就送这个小姐姐好了!
沈故归一直觉得,这个收银员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些。
然后那个收银员就拿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她,眨着亮晶晶的双眼,语速很快但嗓音很柔糯的说:“小姐姐你好,这是本店送客人的礼物。”
沈故归现在有些惊奇,小女孩继续说:“因为小姐姐你的眼睛很好看啊,而且我很喜欢小姐姐你身上的那种安静的气质!”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下,“谢谢你的赞美,有时间我会再来的。”无功不受禄,大不了暑假多来几趟。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点了头。
看着沈故归推门离开,她的声控本质马上暴露,旁边一脸冷漠的男生看着傻子似的妹妹。
刚刚那个女生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对方,简直是像极了她平时追星的样子,不,比那更甚。
许璐兴奋的眨着大眼睛,“许彻你看见没有,港风小姐姐啊,完全素颜,而且那个口红颜色看上去真的很适合她那种唇峰明显的女生欸。”
脑袋上划过几道黑线,有些无奈和嫌弃:“我说你啊,都要上江理一中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本性啊?”
“闭嘴,没考上江理一中的人不要和我说话!”
感觉心口中了一支箭,想吐血。
没考进江理,只考进了远安一中是他的错吗?
这边的沈故归已经买完了生活必需品,正在街上寻找超市。
寄放好了行李,揣着储物柜的钥匙进了超市。
在服装区买了几件好看的衣服,她比较喜欢那种过膝的高腰裙,因为她比较喜欢的一个明星喜欢曾经说她适合。
这也是陆长安唯一做过的她最满意的事,带韩茴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