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京城搅得不得安生的罪魁此刻正悠哉的坐在一艘渔船上，与吴世珝吃着河鲜喝着酒，赏着岸上的灯火吹着风。
“大婶，这鱼可真好吃，辛苦你了！”璟歆对船娘高声喊道。
“不辛苦，不辛苦，姑娘爱吃就好。”船娘笑应着。
“爱吃，我爱吃极了，再来一条。”
“好嘞！”
璟歆吼完，伸筷子又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看得吴世珝直笑，将自己跟前的鱼也推到她那边。“你在宫里什么没吃过，就这么好吃？”
“当然了，这刚捕上来的和运了几日的怎么一样。更何况宫里的吃食都是有规矩的，做来做去就那几样。我跟你说，皇上其实很可怜的，御膳难吃得要死。”
吴世珝笑，“这话也就你敢说。”
“皇上也是这样认为……”想起玄烨，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她其实从没把他当过皇帝，而他从来对她都是色厉内荏，纵容她的一切。这一次怕是真的惹恼了他！还有曹寅，发现自己被骗了，那小子的小脸肯定绷得紧紧的，宁静致远四个怕也没好日子可过，还有纳兰——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原本鲜甜的味道此刻却有些苦涩。颜氏一定会细心照顾他的，她微微笑着，轻轻咽下口中的鱼肉，还有眼中想要涌出的水汽。
吴世珝见她忽然沉默，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给她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船家的女儿进来送菜，十七八的大姑娘，健康又美丽。她每次进来送菜都含羞带怯的，想看又不敢看吴世珝，那样子逗得璟歆直想笑。大姑娘刚将菜放下，璟歆突然道：“大哥，你怎么现在还没成亲啊？”
吴世珝一愣，抬头看她。
大姑娘的动作也是一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吴世珝。
吴世珝扫了一眼大姑娘，对璟歆瞪了瞪眼。
璟歆做了个鬼脸，有恃无恐地继续问：“大哥，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呗？啊，等等，让我猜猜啊。这第一肯定得会做饭，第二嘛，要身体健康，这样以后的孩子才……”
“璟歆！”吴世珝脸都红了。“胡说些什么！”
大姑娘眼中闪闪发亮，有些变绿的趋势。
“咳咳，娘子，你就别打趣为夫了。”
璟歆眨了眨眼，在吴世珝眼神的威压下，笑道：“夫君，别生气嘛，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大姑娘看看璟歆，又看看吴世珝，神色落寞的退回了船尾。
“你可真能惹事！”吴世珝没好气的瞪了璟歆一眼，呼出口气。
璟歆笑得花枝乱颤，举杯碰了下他的杯子，仰头喝了，仍笑个不停。
“戏弄我就让你这么开心？”
璟歆眉眼弯弯，歪着头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笑道：“我不是戏弄你，我是真觉得奇怪。按理，以你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更何况你长得这么招蜂引蝶、祸国殃民的，怎么还能给剩下呢？喂，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要不就是早有了心上人。”
这些天吴世珝已习惯了她的“语出惊人”，可那句“祸国殃民”实在令他接受不了。而“心上人”三个字又恰恰戳中了他的痛处，竟令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吴大哥。”璟歆收起玩笑，将一盅酒干了，扭脸看向岸边的灯火。“是我唐突了，你别生气。”
吴世珝叹息道：“你心里有事。是想念父母了吗？”
璟歆微嗤，嘲弄的勾起嘴角。“怎么可能！对于不爱我的人，我从来不会为他们浪费心里有限的空间。”她执壶倒酒，河上的风吹起她的发丝虚拂在她的眼上，她眸中的星光便如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
“别喝了，再喝可就要醉了。”
璟歆拨开发丝，她眼中的繁星便又亮了起来。扬起笑脸，她“嗯”了一声，却对吴世珝举起杯，“这是最后一杯，吴大哥，我敬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世珝微微一笑，“好，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抬起手，想了想又问了句：“你可想好了，一路向南？“
璟歆坚定的点点头，“一路向南。”
叮！两人的杯子一碰，共同饮尽，相视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