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亲先纳妾，又哪能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嫁他？
顾云歌心中已经告诫过自己无数遍，莫要再管顾云颢的事儿，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再想想吧，毕竟……”
“我已经想好了！不用你置喙！”顾云颢冷冷道，“错是我犯的，我定要给她一个交代，你们若是不答应，我将来也绝不娶妻！”
“啪！”
话音刚落，一个清晰的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好，你好厉害。”顾三爷怒极反笑，“我若是不答应，看来都会影响了父子情份，既然你要纳贵妾，就让你纳！”
林氏瞧见儿子被打，本能的想去劝阻，被顾云歌一把拉住，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顾三爷虽说是个严父，对孩子的学业抓的很紧，却从未动手打过顾云颢。
看见如此盛怒的父亲，顾云颢心中一紧，也有些个后悔。
但他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收回，当即紧抿嘴唇梗在那里。
瞧他这死不悔改的样，顾三爷冷笑一声，长袖一甩离开了，林氏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她捂住脸哭着，伤心又失望，而顾云歌在一旁安慰着，劝了林氏几句，两人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顾云颢一眼。
顾云颢瞧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最终只有一个人站在了空旷的夜色中，眼眶微微发红，最终什么也没说。
……
第二天一早，整个明阳侯府都知道了此事。
顾云歌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毫不客气的道：“你娘平日里怎么管的儿子和妾室，幸好不是昨儿白天发生的，不然再那许多人面前出了这档子恶心事，我都要跟着丢脸！”
赵氏看三房倒霉，心中畅快极了，面上假装叹息道：“这事最好莫要外传，姑侄俩人，一个嫁给三弟做妾，一个嫁给三侄子做妾，说出去委实不好听，还不知道要怎么传我们家呢。”说着斜睨了顾云歌一眼，“仔细说来，从去年开始三房的事情就接连不断，你们兄妹几乎无例外，三弟妹平时是要好好想想了。”
顾云歌罕见的一言不发，低着头坐在那里忍受老夫人和赵氏言语上的挑衅。
她是没有话说的，老夫人与赵氏的话虽不中听，却都是事实，顾云颢此举不仅给他自己蒙上了污点，连带着整个三房都受了牵连。
她倒不是怕被牵连，只是担心冯姝进了自家的门，从此又要兴风作浪，弄得家宅不宁。
一旁的顾云澜昨儿睡得早，都不知半夜竟出了这等事，紧紧咬住嘴唇，脸色也不好看。
却也同样无法反驳。
赵氏继续说道：“这冯姝仔细说来，也是冯姨娘的妾室，不知弟妹打算如何安置她啊？”
顾云歌平静的答道：“娘一早便去只会了冯姨娘，以良妾之礼迎她，今日就抬进去吧。”
昨日她陪着林氏回房，安抚了一会儿后与林氏说，还是要化被动为主动，就算改变不了顾云颢纳妾的举动，至少也要将那冯姝从贵妾便为良妾。
这一字之差可是天壤之别的。
顾云颢心情也极为复杂，昨天晚上就连夜离开家中去了书院，想来也不在乎贵妾和良妾的区别了。
“哎，这良妾的身份也配的上她了，不过再怎么说，就算是给冯姨娘的面子，也是可以给个贵妾的。”赵氏闲闲的说道，“她在家中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贵妾也不过分吧？”
赵氏唯恐三房不够乱，事实上顾云颢与顾云殷年纪相仿，但顾云颢的文采为了突出，赵氏心中不满已久，生怕明年的科举顾云颢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
顾云歌抬头，淡淡笑了下：“伯母，冯姨娘前些日子刚被我爹罚了，降了位分，如今她侄女哪能越过做姑姑的，您说是不是？”
她的笑容很静，可赵氏与她对视一眼，心里就是不舒服，觉得顾云歌有挑衅之意，面色沉了下来。
剩下的时间，赵氏与顾云歌都没有再说过话，等请安之后顾云歌都准备离开了，忽然被顾云莘喊住。
“六妹。”顾云莘走到她身后，怯怯的喊了一声。
顾云歌回头看见是她，温和一笑：“三姐，有事吗？”
她不喜欢三房其他人，但对顾云莘总是温和的，因为她能从顾云莘身上看见自己以前的影子。
顾云莘见她态度温和，便也松了口气：“没事，只是今日母亲说了那些话，我怕你心里不舒服，就过来看看你。”
她声音很低，生怕被赵氏的人听见。
顾云莘在大房的日子并不好过，赵氏不是林氏这等宽容之人，对顾云莘这个唯一的庶出颇为苛刻。
虽不短了她的用度，但平日里管教很严，顾云莘在这等环境下还敢跑出来安慰一番，已经很让顾云歌感动了。
顾云歌顿了下，一语双关的说道：“谢谢三姐，不过大伯母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
她说得话，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那就好。”顾云莘点了点头，“不过此事影响甚大，若是不影响三哥日后，也要颇费周折。”
连足不出户的顾云莘都知道未婚纳妾是多么荒唐的举动，可见此举是真不受待见。
可惜顾云颢执意要娶，否则顾云歌早就做好打算，让冯姝的计划全盘落空。
但顾云颢昨日将话说到那份上，连林氏和顾三爷都默许了，顾云歌便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得瞧着冯姝进了自家的门。
……
与冯姝别过之后，顾云歌去了林氏的院子。
昨天晚上林氏被气的一宿没睡，今天犯了头疼，一直没有出屋。
“六小姐来了。”安嬷嬷看见顾云歌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夫人还在床上躺着，六小姐要进去吗？”
经过昨日之事，安嬷嬷心里再不敢将顾云歌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
不得不承认，六姑娘比林氏青出于蓝，虽不到十三岁，心思已很是老成。
顾云歌问道：“早上来的时候我娘头疼的厉害，当时急着去请安，只说让你们赶紧去请府医，可曾诊出来了？”
“府医来了，可惜被三夫人赶走了。”安嬷嬷叹息道，“夫人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在哭，也就你来的时候停了会，你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夫人一个人躺着又开始哭。”
林氏心里确实是一片阴霾。
她的儿子犯下大错、为了冯姝顶撞父母双亲，又将顾三爷气走。
这三件事也不知道哪件让她更头疼。
偏巧顾云颢连夜走了，早上林氏派人去请的时候屋子已是空空如也，母子俩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林氏心里越想越难过，便哭到了现在。
顾云歌心中叹了句，轻轻的走了进去。
林氏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还以为是安嬷嬷，哑着嗓子道：“嬷嬷将饭菜端下去吧，不要再热了，我真的没有胃口。”
可脚步声没有消失，还在她床边停了下来。
“娘，咱们再怎的，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顾云歌温暖的手握住林氏，“起来先将饭吃了，之后怎么办，我与你一起想。”
林氏听见顾云歌的声音，先是将脸上的泪水赶紧擦了擦，转过头来露出个苍白的笑：“给老夫人请安了？她没多说你什么？”
“没有。”顾云歌应了一声，绝口不提老夫人和赵氏的刁难。
林氏自是猜到顾云歌是说安慰的话，心里难受的紧，偏要崩住眼泪不能流。
她便是伤心至此，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着担忧。
“娘，你就是将眼泪都哭干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啊。”顾云歌轻声道，“我们既然改变不了，便不去想已经发生的，说说以后怎么办？”
一味的回收过去，只会让自己困住脚步。
林氏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娘心里真的很乱，你怎的想的先与我说说。”
“首先，咱们的计策奏效了，我今日给老夫人都说了要将冯姝纳为良妾，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便是哥哥赶回来也来不及改成贵妾了。”
她也不认为顾云颢会为了冯姝回来。
“其次，你和爹爹最近都莫要逼哥哥太紧，下次他回来应该是好久之后，你与平日一样就行，不要刻意提及冯姝。”
“其三，我们素日不要苛待冯姝的穿着用度，一切就按照良妾的规矩来，莫要授人以柄，说我们苛待妾室。”
多了个冯姝，最多就是三房多一个主子。
冯姝老老实实的活着便罢了，若是她再作妖，顾云歌必要收拾了她。
此刻的顾云歌还不知道，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会跟冯姝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