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原来哥哥是这么欺负白家姑娘的啊，我要去告诉娘。”
祁凤煊回过头，就看见祁婉音站在不远处，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祁婉音与祁凤煊一母同胞，今年方才十三岁，兄妹感情甚好，祁凤煊对她也是极为疼爱的。
眼下听着祁婉音的“威胁”，他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娘叫我送人，你怎么跟出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必不会乖乖听娘的话，将白家姑娘安安稳稳的送走，所以便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了。”祁婉音眼中有些个狡黠，“果然就看见哥哥气哭了人家，我若是去跟娘告状，定是少不得你的一通责骂。”
祁凤煊被气的乐了出来：“娘骂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以后谁给你去外面买蟹黄汤包吃？”
祁婉音见没有吓唬到他，轻轻“哼”了一声。
“我便是不吃蟹黄汤包，也不帮你瞒着，省的娘跟着担心。”祁婉音撅起嘴巴。
自从外面传出祁凤煊是断袖的传言，爹娘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为担心的。
祁凤煊身为祁家嫡孙，将来出将入相，这方面的名声可容不得差池。
这话说得祁凤煊心里有些愧疚。
“虽然外面流言漫天，不过我知道——”祁婉音故意拖了长长的音，吊足了胃口才道，“我知道你必是喜欢女子的，而且还跟那玉白菜有关……唔。”
话没说完就被祁凤煊捂住嘴拖到一边。
祁凤煊最有看了半天，瞧着附近没人才松了口气，瞪向祁婉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装的还是极像的，连祁九都不知道，以为他是真的喜欢顾灿公子，更何况家中其他人？
祁婉音扬了扬脖子，得意道：“有一次我去你屋里找你，一进门就看见你对着那玉白菜傻乐，瞧着我进去就收了起来，却被我看了个清楚，说明那玉白菜对你是极不一般的。”
“正巧几天前我去多宝阁，那边的掌柜的说你买了好多女子喜欢的小玩意，他本以为是送个我的，便多嘴说了出来，可我又没收到，说明你必是准备送给其他女子的。”
“祖父常教导我们说要眼明心亮，不能为表象所迷惑，你表面上放出那些流言，实际上却偷偷买女子喜欢的东西送人，说明那流言必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祁婉音说完，得意的挑了下眉：“我说的对不对？”
他们兄妹从小长大，她可没发现自己哥哥喜欢男子，这流言本就传的莫名其妙，哥哥也不反驳，她一早便觉得有问题了。
祁凤煊有些头疼，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祁婉音，只得叹了口气：“你便整日就耍这些小聪明！”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此事你知道就算了，绝对不能在爹娘面前多嘴，知道了？”
祁婉音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极听兄长的话的，当即点了点头：“好，那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还有，那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能让她哥哥这般用心对待的，定不是俗人。
祁凤煊本不想与她说，可祁婉音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祁婉音本来笑着的面容忽然僵住，转化为浓浓的错愕：“是她？”
顾云歌的名声之“大”，京城中许多人都听过，祁婉音万没想到，哥哥钟情之人竟然是顾云歌！
祁凤煊见祁婉音如此，耐心说道：“你既然记得祖父所说的‘眼明心亮’，便应该也记得他说过的‘莫要偏听偏信’，你都没有见过她，又怎么知道不是外面的传言有误？这般根据传言便断言，又哪里算得上‘眼明心亮’？”
祁婉音无法反驳这话，心中却不太服气。
她都猜过，哥哥喜欢的人说不定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却绝没想过竟然是明阳侯府的顾云歌。
大概是去年这个时候，顾云歌与白子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后来澄清是误会，但顾云歌的名节还是亏了的。
祁家乃是清流出身，极为重视名节，祖父必不会答应哥哥娶一个名声有瑕疵的女子。
而且就祁婉音自己而言，也不喜欢这等轻浮的女子。
不过她向来是尊重并崇拜自己兄长的，既然祁凤煊都如此说了，她便也不好再说顾云歌的不是。
祁婉音咬着唇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道：“那你将她叫出来，我要亲自见见她。”她补充道，“要她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就算是我偏听偏信，我便给她道歉。可若她正如流言所说，便是你色授魂与，到时候我也必然将此事告诉娘亲，不能看着你继续这般。”
祁婉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严肃。
若是顾云歌真是那不堪之人，她就算是拼着被哥哥骂，也绝不会看着他被美色蒙蔽。
祁凤煊瞧她这一脸认真，忽的没忍住笑了出来，被祁婉音抗议后才收敛笑容，也认真的回答她：“好，若是她人品堪忧，你只管告诉爹娘，我绝不拦着你。”他顿了下，“只是你要以何方式见她？下次我出去的时候带你一起偷溜去？”
两人现在见面，多是顾云歌假扮顾灿的样子，祁婉音一个女孩子，又没有顾云歌女扮男装的本事，必是不便的。
得了祁凤煊的保证，祁婉音这才略微放心下来，心中盘算了片刻道：“过上几天我们南山诗社要聚会，届时我让楚楚给她一张帖子，她自去便是。”
“南山诗社？”祁凤煊挑了挑眉。
“对，就是南山诗社。”祁婉音不服气道，“我们家诗书礼乐一样不少，她若是连参与诗社，赋诗几首的本事都没有，必是腹中空空的草包一个！”
这般女子，就算外貌生的再好，也配不上她哥哥。
将来的祁家主母，怎么可能是个不通文墨的粗妇！
祁凤煊闻言，面色古怪的看了祁婉音一眼。
顾云歌便是顾灿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妹妹，但想到那个在牡丹宴上大放异彩，力挫天下才子、被四皇子盯上的“顾灿”竟被人私下猜测不通文墨，也是件……颇有意思的事。
“你别光看我，到底行不行嘛！”祁婉音在旁催促道。
“知道了，我寻个时候与她说便是。”祁凤煊失笑的摇了摇头。
……
自从那天太后的懿旨下到明阳侯府，整个侯府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最兴奋的还是大房，赵氏这几日看着欢喜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嫁女儿；
本来应该开心的三房却沉默下来，除了顾云澜在屋子里默默的准备嫁衣，顾三爷和三夫人都不怎么露面，连带着下人们都不敢多说恭喜的话，生怕得罪的主子。
顾云歌瞧着顾云澜那沉默的样子很是难受，正好收到了祁凤煊的信儿，便想拉着顾云澜陪她去南山诗社。
“我便不去了。”顾云澜淡淡一笑，“虽说目前婚期未定，但嫁衣还是早些绣完的好。”
顾云歌看了眼那纷繁秀丽的嫁衣，又看了眼唇色苍白的顾云澜，心搅在一起的难受。
她的姐姐，这么好的姐姐，凭什么要嫁给安定公二公子那般人？
天家从来都不公，只凭一己喜好便断定一个人的未来，还不容旁人质疑。
“姐姐……”顾云歌撇开那些烦人的事情不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你便当行行好，就陪我去吧，我从来没有去过这等诗社，心里有些个慌呢。”
自从得了懿旨，顾云澜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门了，顾云歌是真的想带她出去，就算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至少也别呆在屋子里。
“真的不去了。”顾云澜摇头，瞧顾云歌不死心，便补充道，“歌儿，我不想去见那些人，你也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彼时口中若是说出不好的话来，也是听得自己难受，还不如躲个清净。”
这世上从来不乏看不得人好的，之前她跟翟临取消婚约，就有不少平日里熟悉或不熟悉的闺秀，各种场合都要打听一番，或者随便评判上几句。
那还是翟家将错处都揽了的情况下。
现在她被太后赐婚给了安定公府，京城许多人都知道安定公二公子那般情况，指不定还要受到多少冷嘲热讽。
这倒是顾云歌没有想到的，想了想南山诗社的那些女子的嘴脸，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你说的也对，那你就在家待着吧，不过要是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时来找我说话，姐姐，你还有我呢。”
顾云澜笑着点了点头。
顾云歌按照时间则满腹心事的去参加南山诗社的活动，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