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顾云歌看着缓步走来的顾云思，停下脚步，“很巧，你也要出门吗？”。
顾云思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月华裙，头上戴着一根碧玉簪，整个人清丽如仙。
她一直等在门口附近，看着顾云歌来了，走上前浅笑着道：“白姑娘也给了我一份请帖，我与你一同去南山诗社。”
顾云歌没想到顾云思会来这么一出，登时有些犹豫。
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没和顾云思一同出过门了，最近几个月，顾云思像是有意要避开自己，两人私下再无会面，就算每天早上请安的时候碰见了，也就是面子上打个招呼，再无半分交集。
顾云歌也猜到，顾云思怕是也对自己起了疑心，便防备上了。
所以今儿完全没想到顾云思会主动开口要与她一起前往。
瞧着顾云歌犹豫，顾云思假装关心道：“怎么，六妹还有什么安排？”
顾云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既然四姐姐也得了帖子，便一起走吧。”
说着便唤来马车，姐妹二人各坐了一辆朝着南山诗社而去。
顾云歌今儿出门比较早，到达目的地准备下马车的时候，挑开帘子就看见了祁凤煊和她身边站着的少女。
那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长得与祁凤煊有六分相似，此刻正远远打量着顾云歌，眼底的神色不明。
而祁凤煊在众人面前也是维持着一贯的舒朗笑容，未见对顾云歌有什么特别。
一旁偷偷看着他的白楚楚见状，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喜悦。
那日她哭着从祁府离开，第二日就收到了祁婉音的信儿，说是要参加下次南山诗社的聚会，而且她一直都没见过明阳侯府的六小姐，想请白楚楚顺带给顾云歌下个帖子。
说到这个名字，白楚楚忽得想起一桩事情来。
当初凤煊哥哥对这顾云歌有些不一般，那时她心怀不忿，还在嘉柔长公主面前为难过顾云歌。
不过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就传出了祁凤煊是断袖的流言，白楚楚便再没心思去管顾云歌，经祁婉音这么一说，才想到的确可以将顾云歌叫来，用顾云歌试探一下祁凤煊的态度也是好的。
结果祁凤煊没有半分反应。
一方面白楚楚开心于他不是真的喜欢顾云歌，另一方面，万一他就是喜欢男人……
白楚楚没有再想下去，甩开脑海里的那些个想法，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却忽视了站在前面的顾云歌，径直走到顾云思面前：“四姐姐，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平日你府上规矩多，叫你出来难得很，想你也见不着你。”
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给顾云歌听的，也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顾家三房和林氏。
顾云歌假装没听见，倒是顾云思伸手拉起白楚楚，笑着将话圆了过来：“什么多不多的，也是我前些日子疲懒，被你抓着几次便不饶了。”
顾云思也不傻，眼下这么多人，由得白楚楚这话传出去，明儿不知道就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败坏了明阳侯府对外的名声，老夫人第一个饶不了她。
白楚楚笑呵呵的挽住顾云思：“那今日便玩的尽兴在回去，你是第一次来，我等下带你认识一下这边的姐妹们，以后大家多来往便是。”
说着就拉起顾云思往屋子走去，从顾云歌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对于白楚楚来说，今儿邀请顾云歌本就是为了试探祁凤煊，眼下祁凤煊都没有表示，顾云歌就也没了留下来的意义，依着两人现在的关系，哪里还乐意搭理她。
这番举动将祁婉音看的目瞪口呆，压低了声音对祁凤煊道：“白楚楚这是什么意思，她与顾云歌有仇么，拉着明阳侯府的庶女进去了，却将嫡女晾在这里？”
顾云歌不得难堪死？
祁凤煊此刻眼底也是一片沉色。
他知道白楚楚当初找顾云歌闹过，却没想到她如此孩子气，这般场景下都不愿给顾云歌留面子。
眼下她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着，端的是尴尬。
祁凤煊正打算上前解围，祁婉音已率先一步走上前，对顾云歌端端行了一礼，假装好奇道：“这便是明阳侯府的六姑娘吧？我叫祁婉音。”
如此也算是给顾云歌解了围。
顾云歌抬头看去，就看见祁婉音眼底满满的探究之色，也笑了笑：“祁姑娘好，我是顾云歌，幸会了。”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看不出半分被冷落后的难堪。
祁婉音心底越发的好奇。
顾云歌应是知道她的，却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是真的如此自信？
祁婉音压下心底的疑惑，拉着顾云歌往里走去：“外面太阳大，我们也进去说话吧。”拉着顾云歌走了几步，才用只能她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问道，“若是我方才没有上去替你解围，你待如何？”
“我没有觉得为难，而来解围一说？”顾云歌回答道，“白楚楚就是那等性子，看透了便没什么好计较的，她迎或是不迎我，还真不至于让我觉得难堪了。”
当初嘉柔长公主的宴席上，嘉柔将她晾在那里许久，顾云歌也是心情平静的站了下来。
其实这些人左右只会用那些手段，看开了便不会觉得丢人。
祁婉音顿了下，随即冷哼一声：“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可在旁观者看来确实丢了明阳侯府的人，你素日都是这般自欺欺人？又是靠着这逞强骗得我哥哥的？”
顾云歌听得祁婉音的话，反问一句：“你哥哥的眼光就那么不好，是那种能轻易被人骗过去的人？”
祁婉音一窒，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为了说顾云歌将自己哥哥也骂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重重哼了一声：“罢了，我不跟你争口舌之快，眼下你说得厉害，等下吟诗作对的时候，你可莫要当缩头乌龟！”
说罢松开顾云歌的手，快走两步与南山诗社的其他贵女们说话去了，看都不看顾云歌一眼。
顾云歌看着祁婉音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这傲娇又别扭的性格倒是跟祁凤煊不像，不对，兴许也是有点像的，当初他跟自己闹别扭的时候，不也是这般么。
顾云歌瞥了祁凤煊一眼，正好他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就错开，在旁人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祁凤煊却将她眼底的戏谑看的清楚，不禁奇怪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怎的用那般诡异的眼神看自己。
顾忌场合不对，祁凤煊到底是没有上去问，他坐在了离众位贵女有些距离的地方，旁边坐的就是白子煦。
恰在此刻，白楚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是我们南山诗社小聚，还有几位贵客在此，大家都不必拘束。”
这里的“贵客”指的就是祁凤煊、白子煦和顾云歌等人了。
南山诗社的成员都是世家女子，他们聚会的时候偶尔会请到哪家的公子，说起来不太和规矩，但年轻人在一起玩闹，长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了。
今儿白楚楚将白子煦叫来，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跟顾云思见上一面，而找祁凤煊来的目的就更简单了。
白楚楚话音一落，便有人提议要玩击鼓传花。
这游戏说来也是南山诗社经常玩的项目，拿着一朵绢花传递，鼓声停歇的时候，绢花到谁手中，便由谁表演一段才艺，若是表演不出来就自罚三杯。
今儿人多，玩这游戏用来热场却是不错的。
众人商量好了，嬉闹了一番后便按顺序坐了下来，连白子煦和祁凤煊也被拉了进来，说来也巧，祁凤煊正好坐在和顾云歌隔了两位人的位置上。
而白子煦正要落座时，白楚楚却眼珠一转，对他道：“哥哥，今日我要当令官击鼓，你来坐我的位置吧。”
她旁边就是顾云思，如此偏帮自己兄长的心思，知道内幕的人都清楚。
祁凤煊见状，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祁婉音不解道：“好端端的，哥哥叹气做什么？”
祁凤煊勾起嘴角，压低声音道：“无他，只是羡慕人家有个好妹妹，知道帮着自家兄长的，不像我如此苦命……”
祁婉音听了半截儿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嘴角一抽，按耐出没有当众给他翻了个白眼。
兄妹俩的对话全程都是压着声音的，连顾云歌都只能看见他们在说话，听不见说的内容，不过瞧着祁凤煊偶尔撇过去的目光就知道，他与祁婉音的关系还是极好的。
其实前世，祁婉音的结局也算不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