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濮阳气的咬牙：“什么明阳侯府的三小姐，不过就是个小贱人！”
女子把玩着手里的物件，也不搭话。
她手里拿着一个田螺似的玩意，仔细看去，深处还有一个蠕动的蛊虫。
就是这“田螺”，适才将顾云歌与顾云莘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了过来。
“话说回来，师傅这东西可真是个宝贝。”王濮阳的视线也落在那“田螺”上，“事先将‘传声蛊’的雄蛊放在某处，将雌蛊放在田螺里，如此一来，手持田螺者一丈之内都能听见雄蛊附近的声响，这用处着实很大。”
这传声蛊是蛊虫的一种，放在外面那可是闻所未闻的宝贝，更重要的是，传说中的御蛊之术已经绝迹多年，“蛊虫”两个字更是普通人一生都不会碰到的。
他那羡慕又贪婪的声音传入女子的耳朵里，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这传声蛊只给你看过，只要徒儿不外传，又有谁会知道？”
王濮阳不知心里如何想，面上连忙恭声说不敢泄露。
“不过师傅为何不将这蛊虫放去瑾王那里？”王濮阳疑惑道，“如此一来，我们也能知道瑾王那边的动向，岂不妙哉？”
“哪有你想的那么好，这蛊虫能传声不假，可到底是两个活物，而且在传声时有异乎寻常的震颤。”女子慵懒道，“稍微会点武功的人都能察觉，也就是欺负屋子里的两个女娃不会武功才能听得，要是放在瑾王身边，不即刻就被发现了？”
王濮阳不死心：“我们可以放给瑾王试试，万一他察觉不到呢？”
他说着，就看见女子眯着眼睛朝他打量，赶紧住了嘴。
“我这蛊虫，当世也仅存这个一对儿而已。”她冷笑道，“若是有个闪失，算谁的？”
她说话间，冷意就从话语中露了出来，王濮阳连忙请罪，心里却不太高兴。
这女子是他很多年前意外相识，知道她身怀蛊术后帮了她不少忙，还拜了师。
可就算两人有师徒之名，她也还是对他防的死死的，许多好东西不会过他的眼。
王濮阳心中不满，脸上却不敢表露。
女子见他道歉，才肯罢休：“也就是你这次求到了，我才会应允帮你对付瑾王，不过先说好，他若是死了，这尸体我可要带走。”
王濮阳一愣：“徒儿的意思只是教训他一番，让他受个重伤落下残疾什么的，不是要他的命。瑾王是大齐的异姓王，若是死在的凉州地界上，陛下是会向我家族追责的。”
“那是你的事。”女子拖着长音，慢慢说道，“我从那天第一眼看上他时啊，就一下看中了他着皮囊，是非要他不可呢。我要亲手杀死他，剥了他的皮披在一个玉石雕的人身上，日日夜夜都陪着我。”
她说着，发出“咯咯”笑声，让王濮阳头皮发麻。
他拜这女子为师多年，也只知道她有个别名叫禾姬，武功极高，蛊虫也使的出神入化，却不知她的来历和身份。
禾姬行事乖张，杀人不眨眼，虽不知为了她起了要杀瑾王的心，但这提议好像也不是不行。
“要不这样吧。”王濮阳犹豫了下，“过几日我寻个办法骗他出去，让他离开凉州地界，您找机会在外面下手，只要他不死在凉州，我们家便能脱了关系。”
“行啊。”禾姬笑着应了一声，“我可是巴不得要剥下他那张皮囊，好好亲一亲了呢。”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借着这魅色，遮挡住了眼底的疑惑。
几日前她在王濮阳的安排下远远看了叶疏寒一眼，只觉得奇怪。
世人都说瑾王体弱多病，身体不好，她以前对这人也不关心，更没见过。
那日一见，觉得他不像是生病，倒似……中了蛊毒？
若是真的，那这世上就有旁的会御蛊之术的人了，她倒正想见见，就算找不到下蛊之人，也要拿了叶疏寒的尸体回去，好好钻研下他体内的蛊虫。
……
顾云歌回去的时候，叶疏寒正在看书信，屋子里点了好几个暖炉，他却还是穿的厚厚的大氅。
瞧见她回来，他抬头温和的笑笑：“回来了？”
“嗯。”
顾云歌没急着过去，先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又在暖炉旁烤了半天，觉得身子比方才暖和些了才走到他身边蹲下，将他腿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口中埋怨道：“就算是看信也不能忘了这个，毯子一点儿都没盖严实，再将自己折腾病了怎么办？”
说着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很冰凉。
顾云歌没回来之前，叶疏寒是觉得冷的，但自她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凝固着的冷意就褪去不少。
“这些个月你在我身边，我好多了。”他五指成梳的梳过她的秀发，眼底温柔，“虽说身体还会冷，‘病’却再没发作过。”
她在他身边，效果很明显。
往年冬日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就算屋子里摆满了暖炉，身上盖满了厚重的被子，也要日日承受蛊毒之痛。
频繁的时候，几乎每天发作一次，所以每年隆冬时他都要离开京城，寻个暖和的地方过冬，同时晴雪也下重药帮他调理，每日不停的喝药。
今年最冷的时候他来了凉州，这里比京城冷的多，本以为又要忍受那刺骨的寒冷，没想到身体竟好了许多，偶尔还觉得冷，却是可忍受的。
“那就好。”顾云歌闻言眼睛亮亮的，抓得他更紧了点，“以后你冷的时候跟我说，我来给你暖，千万别自己扛着。”
“好。”他笑着应到。
顾云歌耐心的捂着他的手，屋中有片刻的安静。
瞧着她乖巧的模样，他顿了下，忽然开口道：“京城那边来消息了，皇帝流放的旨意已经下来，你家人准备前往流放地了，这一路我都有打点，尽量不让他们受苦。至于明阳侯府的两房人，去的地方与你爹娘的不一样，我也会依你所言，照顾你二伯父他们。”
顾云歌“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担心父母。
“还有一件事，我有你二姐的消息了。”叶疏寒看出她的不开心，特意将此事告诉她，果然，下一秒顾云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我姐姐在哪儿，她还安全吗？”
比起父母，她其实更担心顾云澜。
父母这一路至少还有叶疏寒的人照顾，顾云澜一个人在风波诡谲的京城，怎能让人放心。
叶疏寒点了点头：“她很安全，她应该是在安定公府的二公子身边，你可以放心。”
许慎之？
顾云歌有些惊讶。
“你说你姐姐在京城无处可去，我便想会不会是安定公府收留了她，所以着人去查了许慎之的动向。”
“他平日都在京郊大营，很少在京城久待，你们家出事后，他以生病为由在回京休养了半个月，再离开时身边带了个眼生的小厮，若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你姐姐。”
顾云歌长舒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