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顾云歌唤了一声。
叶疏寒没有说话。
顾云歌想了想他方才的态度，再次试探的伸手去碰他的面颊，叶疏寒这次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的，依旧没让她碰到。
顾云歌这才确定他是真生气了。
可为什么呢？她方才离开的时候都好好的。
除非……
顾云歌想起自己与七凝在营帐外的对话，悄悄抿了下唇。
方才叶疏寒在阻挡她时，两个人的手触碰到了一起，他面无表情的便要收回，被顾云歌眼疾手快的握住。
他要往回抽手，她不让，叶疏寒骤然睁开眼，茶色的眼底淡漠的朝她望去。
“手这么冷，还不让我捂。”顾云歌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嘟囔道，“王爷你生病了都变的任性了。”
此话一出，几步之外的赵郎中面容一阵扭曲，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听到了啥？
这位依楼姑娘居然说他家王爷任！性！
王爷那种人能将任何事都考虑周全，然后选择受利最大的那跳路，理智到近乎冷血……如今竟然有人说王爷任性？
不敢看不敢看。
赵郎中将脸埋得贼低，假装自己是个鹌鹑。
叶疏寒还是冷冷的看着她，顾云歌赔着笑，凑过去低声道：“你饿不饿，从白天到现在只喝了药，都没有吃东西，我去给你弄些吃得来，垫垫肚子好不好？”
语气分明是讨好的。
她凑的近了，他鼻端全是她的气息，避不开多不掉，本来冷硬的心脏就这样不争气的软了。
叶疏寒闭着眼转开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妥协。
他不说话，顾云歌便准备起身去给他拿吃的，却被他反握住手不让走。
“王爷？”
“去。”
叶疏寒吐出这样一个字，攥着顾云歌的手不放。
赵郎中的鹌鹑装到一半，忽然感觉自己周身有点冷，猛地回过神才发现王爷似乎是在跟他说话。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后知后觉的赵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溜烟跑了。
帐子里就剩他们两人，外面还能听见七凝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顾云歌没在意叶疏寒的冷漠，将他身上好几层的厚被子往上拉了拉，有些担忧的说道：“帐子里这么冷，你晚上冻着怎么办？”
营帐到底比不上房屋，就算屋子里摆满了火盆，也还是漏风的。
被子很厚重，她做这个动作时需要用力才拖得动，正弯着腰，却被他用力往前一拉，差点跌在他身上。
顾云歌反应很快的撑住，不敢抱怨，也不敢动弹。
于是她的脸就在他正上方半尺的距离停住了，因为这突然向前的力，她脖子上的翡翠玉白菜突然从衣领里晃了出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很是扎眼。
他的眼底又冷了些。
她离开那一会儿的功夫，还不忘寻个绳子重新将它挂起来。
“出去。”
刚软化一点的态度又硬了起来，这次这两个字是对她说的，顺带着甩开她的手。
顾云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站在原地半天，见他都没再开口的意思，便呐呐道，“那个……我去看看赵郎中的吃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着就跑了出去。
她跑到帐子外面吐了口气，用力吸了两口西北冷冽的空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里面的气压太低，她都快憋死了。
“你怎么出来了？”七凝不解的看着顾云歌，“可是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顾云歌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她这样看得七凝一阵头疼。
这俩人能把人急死！
七凝嘴角无奈的抽动了下，拉着顾云歌去了个角落，压低声音问道：“你又惹王爷生气了？”
顾云歌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他将你赶出来了？”
“……嗯。”
顾云歌本来还没觉得什么，七凝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委屈。
是啊，他凶她，还竟然将她从帐子里赶了出来。
“你……”七凝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时候就这么听话，他让你出来你就出来？”
“那我还能赖在里面不成。”顾云歌鼓着腮，“你没看见他方才的样子，凶的不得了，我哄了他半天都不理我，软话说尽还是将我赶了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去寻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被王爷听见了！
七凝心里的小人儿怒吼不止，又不敢直接说。
最后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你也不能真就出来呀，生病的人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王爷那么宠你，你先服个软，再不行就跟他吹个枕头风，哄得他高兴不就什么都好了？”
七凝说完才发觉，自己还真有当媒婆的天分。
她以前还嫌弃七情话多，婆婆嘴，隔着以前她是打死都不会说这些的，如今看来还是没逼到那份儿上。
七凝拉着顾云歌说了好多，直到赵郎中端了碗汤面回来，又抢了托盘塞到顾云歌手里，硬是将她重新推进了营帐。
帘子重新落下，外面呼啸的风声又被隔绝了。
顾云歌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走到叶疏寒面前：“王爷，您少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面对依旧沉默的叶疏寒，她这次没由着他，伸手拿了两个垫子放在他身后，小心的将他扶着半坐了起来。
他一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半截，顾云歌又连忙拿着大氅披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见他要从大氅下伸手出来拿碗，她连忙将他的手摁住：“外面冷，你别伸手出来，我喂你。”
说着用勺子舀起一些汤面片儿，吹了吹，就往他唇边递去。
叶疏寒撇开头，不说话也不张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些许阴影，就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样。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好哄。
顾云歌心里嘟囔一句，见他这般不合作的态度，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忽然，她想到七凝刚才的话，
看了他一会儿似在犹豫什么，然后将碗放到一边，爬过去对着他的耳朵用力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