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厉害！”顾云歌很给面子的用力鼓掌，假装她从没作弊，“能从这么多饺子中寻出唯一一个带铜钱的，王爷明年一定心想事成，和顺安康！”
叶疏寒没有说话，他的心涨得满满的，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温柔极了。
他想要的，已经在他身边了啊。
人生中第一次守岁，是她陪着他的。
顾云歌鼓掌完后也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口，颇为满意：“哇，好吃。”
自己包的就是香。
顾云歌向来有这个毛病，但凡是她亲手做的，怎么都觉得好，就像她最早给叶疏寒绾得那个发髻，丑得不知道被人嘲笑成了什么样，她自我感觉也那么好。
“肉馅拌得不错。”叶疏寒也又吃了个，故意问道，“肉馅也是你自己拌的？”
当然不是了。
是厨师和的馅，她哪有那本事。
顾云歌假装没听见，一个接着一个吃的很香。
就在两人将两盘饺子吃完，顾云歌正在收拾盘子时，外面不知听谁喊了句：“新年啦！”
随后便响起炮仗的响声，整个凉州大营欢腾一片。
顾云歌伸脑袋在外面看了眼，得了叶疏寒的同意后帮他裹上厚厚的大氅，推着他走出营帐。
此刻的凉州大营中，满满都是炮仗的声音，还有士兵们放肆的欢笑声。
每个人都在喊着新年，这些不在家人身边的士兵，纷纷将身边的同袍当做家人，众人在外面燃起篝火，在那一刻扬起兴奋的喜悦。
顾云歌和叶疏寒远远的看着，她蹲在他的轮椅旁，眉眼弯弯的握住他的手：“到新的一年了，旧的一年中所有的不好都会随之离开的。”
“嗯。”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今夜的他真的很开心，顾云歌能感觉到。
虽然他平日也是笑着的，但那笑容更像是一张面具，温和又疏离，不像是今夜对着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顾云歌正要说话，远处的士兵们忽然喊了声：“准备好了，我要点爆竹了！”
爆竹不同于炮仗，后者只是听个响，爆竹却能在空中炸开烟花，很是好看。
顾云歌闻言连忙回头去看。
一瞬间爆竹被点燃，“嗖”的一声飞上天空，在黛青色的夜空中炸开一个大大的烟花。
顾云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手指着那么方向，一手去摇叶疏寒：“王爷，你快看……唔……”
那一刻，时间好像定格了。
北地的寒风中，夜空中的爆竹绚烂的绽放，远处是篝火和欢腾热闹的人群。
她看向烟花还没来得及转头，脸上是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笑容，他却看向了她，茶色的眼瞳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然后，在烟花最鼎盛最绚丽的那一刻，他静静的俯下身，从侧面吻上她的唇。
顾云歌呆住了，维持着那个姿势连头都忘了转，西北的冷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意外的温柔。
这个吻没有丝毫掠夺性，他只是轻轻吻上了她的唇瓣，却很久没有离开。
直到烟花落下，士兵们的欢笑声小了，顾云歌才回过神来，他也抬头离开她的唇。
“刚过去的一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好’。”他看向她，唇角是浅浅的笑，“这一年，很好很好。”
这一年，她来到了他身边。
在此之前，他心里也埋怨过上天的不公，为什么要给他一段如此艰难的人生。
可如今，他亦感谢命运的宽容，想来是用他前半生所有的痛苦，换来了一个将她送回了他的身边的机会。
那么就是值得。
……
除夕结束，很残酷的分离便到来了。
顾云枫要立刻返回鞑靼，顾云歌一早起来帮他收拾东西，却被顾云枫拦住。
“六妹，你与瑾王……”
顾云枫欲言又止。
昨天之前，他以为瑾王只是出于道义才救了两个妹妹，直到顾云歌抛下他与三妹，回去陪瑾王守岁。
他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想了好多事情，比如瑾王与明阳侯府没什么特殊的交情，为什么会这般尽心竭力的帮助明阳侯府，还将顾云歌带在身边一路来了凉州，就是为了帮她找那一丝翻案的可能。
一切都有了解释。
“二哥，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小心。”顾云歌避开了他的提问，继续帮他整理东西，“若是实在不可为，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我跟三姐都等你回来。”
顾云枫见她这么说，便也没强问：“好。”他顿了下，“三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去鞑靼做细作的事儿，你别说漏嘴。”
“嗯，我心里有数。”
两人说话间，顾云歌将他的行礼收拾好。
凉州的天还没亮，顾云枫就踏着夜色离开的凉州大营，顾云歌站在那里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北风将她的眼睛吹得干干的，难受极了。
顾云歌回到营帐时，发现叶疏寒已经醒了，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挤出个笑来：“冬天北面天黑的晚，你再睡一会儿吧，等秦将军他们要议事了我叫你。”
叶疏寒自然看得出她的强颜欢笑，对顾云歌伸出手：“过来。”
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搓了搓自己脸，走到他身边几步外停下，口中念叨着：“我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呢，别离你太近了。”
话音未落就被叶疏寒拉到怀里，顾云歌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却被他摁着。
“你二哥沉稳机敏，身份掩藏的又好，鞑靼不会识破他的。”
顾云歌本来还强忍着的，被他这么一说，眼眶立刻就红了。
“我很担心他……”顾云歌倚在叶疏寒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很怕……再失去一次哥哥。”
“我家被抓的那天，是三哥让我藏起来，他自己引开了追兵，我才逃掉的。”
“当时我就在角落里躲着，我很没用，救不了他。”
“我怕这次同样帮不了二哥……”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紧绷着不让泪水落下来，身体一抽一抽，像是只受了伤的小兽。
叶疏寒抱着她，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你三哥现在很好，你家人流放地是福建，那边冬天比较暖和，比他们在京城好很多。”
“鞑靼那边，昨日我让七言易容也混了进去，他在暗中盯着，若有不对，他会带你三哥回来，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自带安抚效果，顾云歌存了那么久的心结，听了他的话都后都觉得好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