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仔细说来，她与顾云歌认识都两年多了。
最开始两人就是相互利用合作，但渐渐也将对方真的当成了朋友，所以乔筝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是来了北方，就为了寻顾云歌可能出现的踪迹，结果歪打正着，还真找到了。
顾云歌见到乔筝自是极欢喜的，心情好了许多，叶疏寒见状便带着七凝退了出去，给她们留出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乔筝先是将自己对叶疏寒说过的话又重复了遍，听着顾云枫落在鞑靼手中，顾云歌眉头紧皱。
“鞑靼要用你二哥退兵，他暂时是安全的。”乔筝说道，“你不是说还有瑾王府的侍卫在伺机救他吗，说不定现在已经平安了。”
这话也就是安慰。
顾云枫定会被鞑靼重兵看守着，七言若是能寻到机会，早就出手了。
“我知道眼下担心也没有，只是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顾云歌苦笑一声，“还总拖后腿。”
在京城时，无论是权谋斗争，还是后宅阴谋，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可到了边疆，那些心计没了用武之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与无用。
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明知道自己在意的人有危险，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感觉让顾云歌难受极了。
“别这么想，术业有专攻，只是没到你的用武之地。”乔筝顿了下，“就说今日，若不是你正好碰见禾姬，她估计也得手了。”
说到禾姬，她脸上有些黯然。
顾云歌疑惑道：“你与禾姬之前相识？”
“嗯。”乔筝闭了眼眼睛，“我们出自同一个师门，她曾是我的大师姐。”
她初学医术时，还是禾姬带着她认识草药的。
“啊？”顾云歌极为惊讶，“她也是在你师傅死后，为了跟你抢《扁鹊内经》才归顺血莲教的？”
“不是，她与那些蝇营狗苟的人不一样。”乔筝摇了摇头，“她是我师傅早年游历时收养的孤儿，母亲是被买来的波斯舞姬，所以她有一半胡人血统，从容貌上就能看出来。”
“可是这血统让她从小备受歧视，出了神医谷总有人指指点点，她与我师傅出去行医，却碰见过富家子来问我师傅，这胡姬怎么卖。”
“她性格好强偏激，这样的事儿多了就左了心性，后来不知从何处习得了祝由术和御蛊之术，我师傅知道后大发雷霆，不让她练习，说那些东西都是害人性命的旁门左道。”
“但她依然偷着练，后来再有人出口不逊时，她用蛊术将那人弄死了，我师傅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出师门，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
如今再见，却是敌对双方，可见造化弄人。
“居然是这样……”顾云歌喃喃道，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禾姬用祝由术控制她，让她去杀叶疏寒，就这一点顾云歌永远都不会原谅，何况闻生也是死于其手。
但看乔筝，好像有点念旧情。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乔筝低声道，“若她真十恶不赦，我……我也不想保她。”
顾云歌见状，不欲多谈这个话题：“疏寒应该会审她的，且先看问出来什么再说吧。”
听见她对瑾王的称呼，乔筝蓦然抬起头来。
“你和瑾王……”乔筝犹豫着问道，“真的在一起了？”
虽是亲眼所见，却依旧难以置信。
面对乔筝这么直白的提问，顾云歌的脸瞬间红了，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他那人浑身秘密，心思又多，你确定自己能招架的住？”乔筝忍不住说道，“还有他的身体，真不容乐观。”
听乔筝说道叶疏寒的身体，顾云歌脸色黯然，抿了抿唇：“你说的这些也都是我曾经的顾虑，我最初发觉自己的心意后，这些问题就日日盘桓在我脑海中，阻止着我靠近他。”
“后来就想通了，他有那么多秘密，却一心对我，就像我也有秘密没有对他吐露，可也那么喜欢他。”顾云歌说道，“至于他的蛊毒，我们会一起想办法解决的。”
仔细说来，叶疏寒比她坦承，他说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可她却有保留。
重生的秘密，她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她无法解释那戾气的来源，索性叶疏寒也没问过。
顾云歌是那种一旦做出决定就定不会反悔的人，这点乔筝也知道，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本想再问下顾云歌，现在对祁凤煊是怎么想的，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顾云歌脖颈上那个从不离身的翡翠玉白菜不见了，这应当能说明问题了。
想到曾经相爱的两人最终离散，乔筝又有些感叹。
两人当即说了些别的事，因着叶疏寒没有说“心隙”之事，乔筝有意避开了，没将禾姬那番话告诉顾云歌。
……
对于许多人来说，今夜都是注定无眠的一晚。
确定顾云歌身体暂时无碍，看着她睡下，叶疏寒与将士们制定好第二天的战事安排后，才让七凝推着他去了关押禾姬的地方。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上要天亮了。
这营帐外面有重兵看守，将那营帐围得跟铁桶一般，禾姬断了的胳膊已被包扎好，脚上戴了铁链。
禾姬的诡异手段太多了，七凝出于安全考虑，将她身上的衣服连带毒虫都收走了，给了她一套新的衣服套上，如此才放心。
所以两人一进去，便听见禾姬嘲讽道：“你们怕我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敢再来见我？”
她坐在营帐的角落，脸色苍白，但那笑容一如既往的嚣张。
七凝推着叶疏寒停在了离禾姬较远的地方，饶是如此也不敢放松戒备。
“这里没有旁人，小王爷你又何必装呢？我与你交手两次，知道你的腿没有瘸。”禾姬嗤笑一声，“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没将这消息告诉旁人。”
七凝松了口气。
不管禾姬处于什么原因没说，不让血莲教的人知道这一点总归是好的。
叶疏寒坐在那里，语气平静的开口：“为何不告诉他们？”
“血莲教可不是我的主子，只是凑巧目的一样，我才与他们合作。”禾姬挑眉，“这么多年我就碰见你一个被别人下蛊的人，你的尸体那么宝贵，只能我来钻研，我为何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她独来独往惯了，若不是他的尸体对她很重要，否则绝不会与血莲教合作。
给人当狗，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叶疏寒闻言顿了下，忽然问道：“你的御蛊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见叶疏寒的提问，禾姬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笑了出来：“小王爷啊，你问我打听‘御蛊之术’，是为了要解你自己身上的蛊毒吧？”
“是。”叶疏寒很干脆的承认。
御蛊之术在当时少有传承，除了当初给他下蛊的那人，禾姬是他唯一见过会御蛊之术的人。
禾姬听得大笑，最终唇角含笑，阴毒的视线却看向叶疏寒：“你想知道，可我凭什么告诉你？”
七凝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问你什么，若是好好回答也就罢了，否则……”
“否则如何？”禾姬反问，“我断了一臂，已是生不如死，有个这么俊美的小王爷陪我一起死，我还赚了呢。”
“放肆！”七凝怒斥她，“再敢言语不敬，便砍了你另一条胳膊！”
禾姬挑衅的迎上她的视线：“你再动我一根手指头，便永远别想从我口中听到有关蛊毒的只言片语。”
这话几乎是七凝的死穴，恨恨的退后一步，看那神情几乎要活剥了禾姬，却再没说一个字。
营帐中只能听见七凝愤怒的呼吸声。
一片寂静中，叶疏寒开口，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你想要什么？”
禾姬瞥了一眼七凝，随口道：“她将我胳膊砍下来了，你让她亲手砍了右臂赔我，否则免谈。”
七凝咬牙：“好，只要你说话算话，陪你一条胳膊算什么！”
说着就要拔剑，却被叶疏寒拦下。
“你只是在戏弄她。”叶疏寒看向禾姬，“就算她真的砍了胳膊给你赔罪，你也不会如实告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