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疏寒就派了人星夜兼程赶往凉州，打探东太后在闺中的事宜，京城这边则按兵不动，没有惊动任何人。
顾云歌足足睡了两天才养回来，见她的确没有后遗症，叶疏寒才略微放心，开始与她算起当日私自找禾姬的账来。
“我就是想帮忙嘛。”顾云歌咕哝道，“受了这么大的罪，回头你又凶我。”
她说着，悄悄瞪了他一眼。
叶疏寒无奈的叹口气：“我不是凶你，但此事太过凶险，有任何差池都会悔之晚矣，凡事都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
“知道啦。”顾云歌见好就收，讨好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下，“我以后不再见禾姬就是。”
她此时也偷换了个概念。
叶疏寒是说她水擅作主张，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而顾云歌则借机说“以后不再见禾姬”，是不想再提及心隙之事。
叶疏寒当然知道她这点小心思，斜睨她道：“禾姬还是要见的，当初我只答应你考虑一番，没说此事翻过不提。”
打算蒙混过关的顾云歌蔫吧下来。
算了，也不指望真的能蒙过他，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
叶疏寒去处理正事，顾云歌则想到自己已好几日没看见乔筝了。
莫不是得了《扁鹊内经》后废寝忘食的钻研，连门都不出了？
顾云歌心中奇怪，便跑去乔筝院子找她，却发现今日的乔筝很不寻常，没有在钻研医书，也没有捣鼓她的那些草药，而是坐在角落发呆，看见顾云歌出现还惊了下。
“你这是怎么了？”顾云歌不解的问道。
乔筝僵了下，心虚的撇开眼：“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啊。
顾云歌站在那里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师兄与你说什么了？”
此话一出，乔筝几乎是跳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他与我说了什么的！”
“我不知道。”顾云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你就上钩了。”
乔筝的脸涨得通红，瞪着顾云歌，最后只憋出几个字：“你诈我！”
这便是她讨厌跟顾云歌叶疏寒等人打交道的原因，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成天就想着算计人了。
“是啊。”顾云歌承认的干脆利落，“别在意这些，快告诉我，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乔筝扭捏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将那话的意思说了个大概，但顾云歌并无意外之色。
乔筝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是‘知道’，而是‘猜到’。”顾云歌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当初在洛阳，你与我说你们小时候诸多事情时，我就猜到了，感情这种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乔筝一噎：“那你当时不告诉我！”
若是让她有个准备，也不至于被仲鸿卓吓成那样，这几天脑海里想的都是他说的话，反反复复，让她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
顾云歌斜睨她：“你那时候将他恨成了什么样，我说出来你肯听吗？”
乔筝无言以对，过了还一会儿才低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躲在屋里好几天了。”
顾云歌看她委屈的模样，真的很想笑，最后是出于对乔筝的友情才忍了下来。
“那你喜欢他吗？”
乔筝立刻摇头。
顾云歌换了个问题：“当初得知他背叛你时，你有多愤怒？”
“还是极生气的。”乔筝咬了咬嘴唇，“除了师傅就他对我最好，我没想过他会做出那等事。”
“所以说啊，你是将这种依赖当做习惯，压根没有想过这种问题。”顾云歌很认真的说道，“你们碰见欧阳竞那日，若不是禾姬正好路过，定是没命的，这等情况下他能不顾安危的为你争取逃跑的机会，可见对你的真心。”
“当然，不是说一个人爱你，你就应该爱他，只是若你恰好也喜欢，就不要彼此错过了。”顾云歌说着，有些伤感。
劝着乔筝，她却想到了自己跟叶疏寒。
叶疏寒身上的蛊毒没有解决，他依旧可能被夺去性命，每每想到此处，顾云歌都怨自己当初的犹豫，若是果断一点，他们也能多些厮守的时间。
乔筝与顾云歌并肩坐着，各怀心事的看向天空。
……
自从那日见过皇帝后，嘉柔长公主心里一直有些慌乱，但具体害怕什么，也说不上来。
不过亲眼见过皇帝的身体状况后，她更加坚定了跟四皇子合作的决心，开始悄悄运作，明里暗里的通过西太后打探皇帝的心思，想知道目前的几个皇子中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继承人，赶紧给四皇子通气。
几日后，皇宫里忽然传出消息，皇帝下旨要祭祖。
这消息不算意外，从去年开始人祸不断，民间已经隐隐有传言，说是皇帝不修德行、不敬先祖所至，此刻祭祖也有稳臣民之心的意思。
只是这为皇帝执器之人是谁？
不管选了哪个皇子，都代表了皇帝属意的储君人选。
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可不管外界如何揣度，皇宫里没有透出半点消息，直到祭祖当天。
那日一早，嘉柔长公主就盛装入宫。
按理说，她一个出嫁的公主，皇室祭祖她没有资格到场，但谁都知道她在西太后和皇帝面前得宠，自然早早安排了位置。
嘉柔长公主不死心，在祭祀开始之前，偷着去找了皇帝。
“皇兄，这祭祀都要开始了，怎么不见执器之人呢？”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不知皇兄择了哪个侄儿，有这殊荣与您一起告祭列祖列宗？”
为了不显出自己的心思，她还说的“侄儿”，而不是“皇子”，看起来就像是家人间的随口一问。
背对着她的皇帝眼中暗光闪过，袖口里的双拳紧握，又松开：“这问题你几日前便问过了，怎么如此上心？”
嘉柔长公主抿唇而笑：“无他，就是好奇，我在皇兄面前不一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吗？”
皇帝深深的看着她，半晌后复杂的呢喃道：“是啊，这些年朕太宠你了。”
太宠了，以至于她胆子这么大，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背叛他的时候，可有想过这皇兄有多宠多纵容她？
可曾想过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