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禾姬已经有些不耐烦：“什么圆氏方氏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你若是想来与我睡觉自是好的，要是说这些无聊的，就别来烦我了。”
叶疏寒听她如此说，淡声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身上的蛊毒是谁下的吗？是我的生母袁氏。”
提到这个，禾姬才来了兴趣。
“你母亲怎么会的御蛊之术？又为什么对你下如此重的手？”禾姬挑眉问道，“长生蛊在众多蛊虫中也算有名的了，她应该听过的这蛊虫的狠烈，怎会拿来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是叶疏寒很多年都不曾想明白的问题。
禾姬见叶疏寒不回答，径自说道：“据记载，长生蛊有‘肉白骨医活死人’的功效，据说只要剩一口气吊着命，都能被长生蛊救回来，多延几年的寿，所以御蛊之术盛行的那几年，这玩意儿没少害人。”
“你想啊，若是你手里握着几个长生蛊，那都能逆天改命了，这天下谁不得求着你？这是何等厉害？至于养蛊嘛……随意抓几个人来当宿主来养着就是了。”
“后来越闹越大，好多人仗着长生蛊在手无法无天，加之养蛊手段残忍，时间一久就引来了众怒。”
“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商量之后，搜罗并销毁了记载长生蛊的书籍，修改了下蛊的方法，让这长生蛊只能种在自己血缘至亲的身上。”
“再后来么，御蛊之术被大力打压，几百年后连这残本都鲜少有人知道了。”禾姬很是遗憾，“早知道你母族有长生蛊的残本，我就不急着将那些人杀了。”
她生父抛弃生母，导致她颠沛流离数十载，这仇她一直都记着。
自打从叶疏寒那里得到生父的消息，禾姬便找上门去将整家人都杀了，从她父亲都嫡母再到嫡出的兄弟姐妹，一个都没放过。
如今想想，拿他们来养长生蛊多好啊！
哪像是现在，她将血脉亲人都杀光了，就算得了长生蛊的炼制方法也没用了！
想到此处禾姬很生气，恨不得将那群人从坟里扒出来再杀一次。
“这一点我知道。”叶疏寒沉吟了下，“可有办法查出那蛊虫的去向？”
他想知道，当初袁氏从他身体中取出来的蛊虫，到底用在了何处。
“法子也不是没有。”禾姬回过神来，眼珠一转，“若是我能看看你生母留下的书……”
叶疏寒很痛快的答应：“可以。”
禾姬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些御蛊的孤本，那对她来说是珍宝，对自己却没什么用，正好当个顺水人情送出去了。
禾姬顿时都能笑出花来，她用从未有过的好脾气跟叶疏寒说道：“那一切就好说了，让我看上几天，定能找出法子，毕竟长生蛊是在你身体里养出来的，能通过你找到它后来用在哪里。”说着补充一句，“你可以让乔筝和仲鸿卓帮我一起来看，三人合计着也能更稳妥。”
禾姬这话说得相当认真，好像就是一心为公，但顾云歌还是从她眼底看出些许狡黠，难得的没有出声阻扰。
若猜的没错，禾姬也是看那两人别扭着，想给他们制造些机会吧。
“也可以，我会与他们去说。”叶疏寒同样答应下来，“只是有一件事我要与你有言在先。”
“你说。”
“袁家的御蛊之术虽已没落，但其底蕴非比寻常，你看过她留下来的东西，蛊术自然会大有提升。”叶疏寒缓缓道，“然而，除非大仇，否则不许用蛊术再殃及无辜之人，就像当初在凉州大营被你杀掉的士兵闻生。”
听见这名字，顾云歌眼睛一亮。
闻生，是她不愿原谅禾姬的一道坎，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也是一个无辜之人，因为禾姬的嗜杀而埋骨他乡，不应该就这样被遗忘。
禾姬却有些不自在。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吗。”禾姬轻咳一声，“当初也是各为其主，再说那傻小子又不是你什么人，杀了便杀了……”
看着叶疏寒愈发沉下来的眉眼，禾姬心里分析了一通利弊，还是退让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以后不用它去滥杀无辜，但是若有人惹到我头上，便也怪不得我。”
其实禾姬心里精明着呢。
叶疏寒虽没与她说过，但她能看得出，这小王爷不久之后应该会夺位。
要是他能成功，她就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皇帝还有谁敢惹她，以后行走江湖便是随便玩玩，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刀口舔血，替人卖命。
这劳什子的无辜之人，不杀也就不杀了。
“闻生父母的后半生，也要交由你来负责，除了银钱之外，他们二老有困难，也要你出手解决。”叶疏寒顿了下，“至于露面还是暗中相帮，则看你自己。”
禾姬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这小王爷真不是个东西，这是故意折腾她呢。
他是堂堂瑾王啊，人力财力要什么没有，一句话下去闻生家人的后半生都衣食无忧，偏要将事情推到她头上。
看得出禾姬的不耐，叶疏寒淡淡道：“人是你所杀，你需的亲眼看见他父母的痛苦，照料余生，方才算是赎罪。”
禾姬杀人如麻，“赎罪”这两个字想都没想过，很不甘愿道：“行吧，我答应你。”
到时候多给他们塞点银子就是了。
麻烦。
“如此，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乔筝听到消息时，得知要与仲鸿卓一起，立刻拒绝：“我不，我又不懂御蛊之术，能看出什么来？”
禾姬苦口婆心道：“哎呀，你虽不懂御蛊之术，可你药理学得比我好啊，那些都是些有年代的古籍，我一个人理解不来，你们在旁边不是还有个商量的人吗？”她仔细打量着乔筝的神色，试探着说道，“怎么了，你跟三师弟还没和好呢？”
乔筝就跟被扎了一下，面红耳赤的看向禾姬：“你怎么知道我与他……我们……”
自从仲鸿卓说完那话，她多了都一个月了。
不过仲鸿卓表露心迹一事她只跟顾云歌说话，禾姬又怎么会知道？
禾姬眨眨眼，假装疑惑的说道：“我知道什么？你不是一直讨厌三师弟吗？这次他拼了命的救你，你还没对他改观啊？”
听禾姬如此说，乔筝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就好。
“没什么改观不改观的。”乔筝将脸撇到一遍，“他的古籍看的比我多，你去寻他帮忙就行。”
这别扭的样子看的禾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自己这师妹，跟在顾云歌身边那么久了，怎么也没跟着长长心眼？
仲鸿卓对她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早在他舍命就乔筝的时候，禾姬心里就有了数，还用得着明说？
禾姬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你这么说也行，不过此事是小王爷要求的，好像对他特别重要，我还想着有你在会更稳妥些呢。”
“那行吧，我去找三师弟吧，不打扰你了。”
看着禾姬离开的背影，乔筝有些慌了。
此事对叶疏寒很重要？
也对，这段时间京城风波诡谲的，瑾王府也在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叶疏寒和顾云歌都要出事。
看着禾姬快要走出院子，乔筝终究忍不住喊了出来：“等等！”
背对这她的禾姬嘴角上扬。
瞧，这就上钩了不是。
……
禾姬带着两人来到袁氏院子的时候，七情刚着人将里面简单清扫了遍，将他们带去袁氏平时放书的地方。
一打开门，屋子里便有厚厚的灰尘扬起，呛得禾姬咳嗽两声，单手捂住嘴巴，抱怨的说道：“你们瑾王府连个打扫的下人都没有么，这屋子怎么一副多年没人进来的模样？”
可不就是多年无人进来了吗？
七情叹了口气：“自从老王妃离世后，这院子就一直被封了，后来王爷来过此处看过王妃留下来的书，想要寻求解毒之法，却没有收获，从那以后这院子又被重新封了起来，今日之前不曾在打开过。”
在顾云歌出现之前，袁氏这两个字对叶疏寒都是禁忌，若不是顾云歌解开他的心结，叶疏寒此生都不会面对此事。
但饶是如此，七情也还是担心的，毕竟当年袁氏之死尚有谜团，生怕这其中又有什么波澜。
正想着，便听禾姬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自从得知你家王爷的生母会御蛊，我便也打听了不少她的消息，听闻当年她是吞蛊自尽，临死前又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便是狠辣如禾姬，在听见这死法后也是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样的人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又为什么要如此做？
七情眉头皱了下，又很快松开：“您既知道此事，便也应知晓王爷当年没有调查下去，往事已矣，若是与我们现在所查之事无关，还请不要再提了。”
叶疏寒当年对袁氏淡漠至极，无论被软禁的袁氏怎么哀求，就是不肯见她，在袁氏死后便将她埋了，并未追查更多，甚至连丧事都交给下人料理的。
